第十三章

十月金秋，白日渐短。才刚过六点，落日便不见了，只在远处地平线上留下一道残影。

连日来的降温，气温已经跌至十几度，路上行人纷纷换上了长袖。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水马龙。街两边霓虹闪烁，到处都是鼎沸人声。

栗昭窝在副驾驶，车开在林荫道，婆娑树影从她脸上掠过。她没管去哪，埋下脑袋，专心致志地翻看着相机，一张张挑选要给司蔓发的图。

等照片翻完了，梁西檐也刚好找到停车位。

下了车，两人步行去一家日料店。店里人不多，装潢得很雅致。这家店没堂食，两人被服务员引进一个包厢。

他们就两人，没一会菜便上齐了。拉上格栅后，外头视线被遮挡的严严实实，独留这一方小天地，静谧得只有杯子敲击桌面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前段时间在家吃太少了，栗昭今天胃口太开，桌上一大半菜都是她消灭掉的，顺带还多吃了一份甜品。

出去的时候，她只觉得从胃撑到了嗓子眼，就差扶着门走了。

梁西檐笑得不行，栗昭拿眼睛瞪他：“还不是你一直说我不胖不胖。”

梁西檐表情很无辜：“我也没让你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那不是因为你点太多了吗？”

“行，我的错。”梁西檐乐不可支，不跟她计较，拿着车钥匙去前面停车位取车。

栗昭站在原地，视线在他的背影停顿三秒，接着打了一个嗝。

她连忙捂住嘴，眼睛左右瞥了瞥，确定旁边没人经过，才慢吞吞放下手

不能再这样了。

她放眼张望，抬脚往药店的方向走。

药店里冷气开得很足，各类药品摆放得玲琅满目。

栗昭推开玻璃门进去，前台店员正对着电脑输入今天的数据，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见栗昭红光满面不像很急的样子，复又低下头，一边敲键盘，一边问：“需要什么？”

栗昭手放柜台上：“健胃消食片有吗？”

店员头也不抬，指指右侧临墙的架子：“第五排往左。”

栗昭应了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去，果然在第五排最左侧找到需要的消食片。

她拿起来看一眼说明，觉得一盒应该够了，也没再多拿，起身便要走。

余光瞥见什么，目光一顿，人停在原地。

游溯也在这时看见了她。

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他先是愣了下，接着笑着走来：“栗昭？这么巧。”

栗昭讷讷点头：“是挺巧的。”

她对游溯印象说不上深刻，但也不算差。如果不是相亲认识，或许还能做朋友。

只是昨天从黄女士那里知道游溯对她的态度，令栗昭感到很困扰，也就没什么交个朋友的心思了。

面对面干站了一会，游溯率先打破沉默，他低头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药盒，问：“吃多了吗？”

栗昭尴尬地“嗯”了声。

吃多了还遇到相亲对象，这算什么事。

“我推荐你……”游溯话说一半，忽然被人打断。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从他后面冒出个头：“麻烦让一下。”

两人见状，忙让到过道上。

等那女人走后，游溯才接着刚才的话题，他从架子上拿下个药盒：“消食可以试试这个。”

栗昭看一眼那药，见上面写着消食两个字，也没拒绝，伸手接过了。

与此同时，后面又传来一道声音：“让一下。”

还是那个抱着孩子的母亲。

这怎么搞得他俩像什么障碍物一样。

两人先是愣了下，又往另一个方向让了让，而后相视一笑。

安静了会，栗昭眼尾微挑，开口道：“我先去结账了？”

游溯点头：“去吧。”

但到柜台前，她才发现网连不上。

栗昭把移动数据关上，过一会又重新打开，于事无补。

正抓狂，游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又付不了？”

听他这样说，栗昭忽然想起来。

第一次见面，在表妹婚礼对面的便利店，那时她也是手机断网。

不同的地方，同样的场景。

“对啊，”栗昭也忍不住笑起来，“又得麻烦你一次。”

“小事。”他说着，打开手机屏，锁屏图片一闪而过。

游溯似乎慌了下，操作手机的拇指点错了软件。

栗昭眉梢微扬，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两秒后，游溯终于找回理智，退出刚才误触的软件，屏幕重新回到桌面，又跳转进支付宝，打开付款码。

“叮咚”一声，钱转了过去。

从药店出去后，天已经黑透了，夜幕没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