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为了钱
李嬷嬷派人去取舞衣。
舞衣是一件又轻又薄的红色纱衣,上以金丝绣花纹,穿在身上,隐约可见她如玉般的躯体,却又瞧不真切,宛如纤云遮月,竟有一种朦胧、梦幻之美感。
花似雪净了面,挽高髻,点红妆,额间一点精致小巧的玫瑰花钿更衬得肌肤如玉。
白的更白,红的更红。
李嬷嬷忍不住多看几眼,真想重新说一遍刚才的话——这女孩岂止是有几分姿色,简直是很有姿色,比她在丝竹院看过的任何女孩儿都有姿色。
她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就已像一朵开得美丽而张扬的玫瑰,自会有人去采撷。
她的舞果然比脸更有姿色。
裙摆似流云般飞舞,花似雪翩然而起,高昂时如鹤飞九天,萧索时如秋叶飘落,凄美得让人心碎。
大红纱裙在空中绽放,红得张扬,美得艳丽,裙下是一双修长而白皙的腿,她轻飘飘地落下,发丝轻飘飘垂下。
静。
无声。
屋里三人都看呆了。
良久,李嬷嬷方起身,脸上惊讶的表情,像看见一个人长出两个脑袋似的。
花似雪站在原地静静看她。
李嬷嬷拍手:“好,实在是好,你不出人头地天都不答应!”
花似雪道:“嬷嬷给我多少钱?”
李嬷嬷手一顿:“你还要钱?你可知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花似雪道:“嬷嬷给我多少钱?”
李嬷嬷蹙眉:“你这孩子死心眼,若是被挑上了,你还缺这点钱?”
花似雪道:“嬷嬷给我多少钱?”
李嬷嬷傻了。
片刻,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慈爱起来,握住花似雪的手,塞了一包银子给她:“嬷嬷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这点钱你拿着用,不够再问我要,只盼以后能记得我就够了。”
九月一日。
宴席摆在后花园的亭子里。
亭子宽阔,明亮,有一间小屋般大。
凭栏处,放眼眺望,荷花已残,金菊正好。
在座有四人。
楚长冠首座,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落座对面。
此人白面皮,留着两撇胡子,细长眼,蒜头鼻,圆圆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无论谁看见他的笑容,都一定会觉得他这人很和善,很可靠。
此人正是公仪昭。
坐在温玉山对面的是一个长相柔美的青年。
他笑起来时有点特别,嘴角只扬起一侧,瞧起来像是皮笑肉不笑,是以没人能分辨他是真笑还是假笑。
客套过后,楚长冠开门见山:“不知公仪家主此次来所为何事?”
公仪昭道:“一起发大财的事。”
“哦?”
“有人愿意出高价购买六万石米!”
“哦?”
“你不想知道是多高的价?”
“我只想知道是谁。”
公仪昭笑眯眯道:“吃蛋,何必看下蛋的鸡。”
楚长冠微笑:“交易可不是吃蛋,是交易。”他补充道:“交易,就是买卖的意思,既是买卖,总得知道买家是谁。”
公仪朝笑了,伸出大拇指:“楚家主果真少年老成,心思缜密。”
楚长冠道:“少年就免了,今年已三十了,说出来也怕旁人吐口水。”
公仪昭本就没想糊弄他,对这种人,还是说实话显得比较坦诚。
“楚家主应该知道是什么人需要买六万石米。”
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
朝廷内忧外患,三年一小仗,五年一大仗,又逢旱灾、洪涝,走在路上看见腐臭的死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既是打仗,就少不得粮食。
楚家在朝廷的人脉,已经死的死,散的散,贬的贬,再不复老头子在世时的光景,朝廷再不是他们的倚靠,时候重新布置人情网了。
楚长冠道:“公仪家主可不是会做亏本生意的人。”
公仪昭道:“呆子才会做亏本买卖,我又不是呆子。我不过是个中间人,抽点油水沾沾嘴罢了。”
菜已在桌上。
酒已在杯里。
楚长冠举杯:“我是个呆子,竟让客人饿着肚子谈生意,自该罚三杯!”
公仪昭闻言,也不再谈生意的事,畅饮三大杯。
公仪长亭忽然道:“吃饭时,若无歌舞观赏,不就像炒菜不放盐,有何滋味?”
公仪昭不动声色瞪他一眼,似乎嫌他多嘴。
楚长冠笑道:“没有人会喜欢吃不放盐的菜。”
他拍拍手,正中央一大片白鹤仙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