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薛师师的目光在房中巡梭一圈，最后落到莲奴身上。

“唉呀，这是干什么？”她轻手轻脚地从莲奴嘴里拿出象棋，“你是有多饿，连这个都吃？”

莲奴想说话，她嘴一张，流出一滩血来。

“是我让她吃的，我让她奏琴，她却弹错音符。”闻人春一挥扇子。

薛师师皱眉，道：“这丫头确实该罚，只不过让她吞棋子，还嫌便宜了她。”

“哦？”闻人春手里的扇子重新聚拢。

薛师师眼珠子一转，道：“琼娘，玉倚，还有你们几个，把这丫头带到我屋子去，院子里的柳树也长高了，折下十根嫰柳条，让她吃个痛快。”

众人架着莲奴就走，莲奴拼命挣扎，嘴中呜咽道：“不要……不要……”声音竟比方才还要凄惨。

到了一楼，莲奴才停止呜咽，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昏了过去。

“哼，”闻人春不满道，“我要做的事，倒到你手里了。”

薛师师含着笑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脖一饮而尽，脸颊霎时晕红。

“你不高兴了？”

“高兴不高兴，倒也谈不上，只是……”闻人春心一动，起身道，“你让她吃柳条，是生吃，还是熟吃？我得看看去。”

脸上竟充满了好奇之情。

只是身躯才一动，就被一双小手给扯住了。

闻人春回过头，只见薛师师双眼汪汪，好似浸在水里，那两只眸子盯着自己，又是含怒，又是含愁。

他的心像被人提到高空。

“你……”

“我好不容易来见你一趟，你却一颗心都扑在别人身上，”两句话的功夫，薛师师眼睛已红，“什么生柳条熟柳条，分明是你逃离我的托辞。”

“逃离你？我哪舍得？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

薛师师眉头微皱，轻哼一声，道：“那丫头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她，还不如看我，她是有哪点比得上我啦？”

“她哪里都比不上你，只是……”

“只是会用舌头弹琴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你看看我，我会的比她还厉害呢。”

她说着，不等闻人春表态，纤手伸出衣袖，自顾自地弹了起来。

只是那琴离她还有半丈远，玉指纤纤，固然可爱，却是弹在空中的，看起来好不滑稽。

薛师师一边“弹琴”，一边邪着眼睛睨闻人春，道：“听到没有？我的琴声，只有真正的雅士能听见。”

闻人春自然什么都没听到，冷道：“什么真正的雅士，你又何必对我玩这种把戏？”

他只觉薛师师在故意作弄自己，心头有气，玩乐之心顿时消失无踪，啪的一声合起扇子，迈开脚步就要离开。

那知第一步才踏出，琴声绵绵，悠扬不绝，落在了他的耳中。

闻人春一惊，转过身来，薛师师还在弹奏，琴边依旧空无一人，只是数根琴弦，却颤动不止。

“你怎么……”刹那间，不满变成惊喜，“是谁教你的？”

薛师师声音软糯，撒娇一般：“没人教我，我从娘胎里时就会啦。”

“哼，你又在作弄我，”闻人春兴致愈来愈浓，口中竟也有些干渴，他饮下一杯酒，眼前又朦胧了几分，“这术法不像是正经修士编写的，但也有些机关窍门在内，只是终究是小聪明，上不了大台面……”

薛师师掩唇一笑，道：“到底是被你看穿了，教我这个的人，是个三流门派的偷师奴仆，自然是没法跟你比。”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

薛师师又道：“我故意显摆，就是为了博你一笑，你怎么也不笑呢？”

话音未落，暮色之中，突然白光大作。薛师师始料未及，惊叫一声，倒退几步。

白光之中，闻人春却面露得意之色，道：“这神光术比你刚才的如何？”

薛师师轻抚胸口，叹息道：“好，实在是好，只是你不声不响的，叫我吓了一跳，不如再来一遍，让我看清楚点？”

闻人春却道：“比那奴仆如何？你还未告诉我。”

薛师师道：“实话说与你听也无妨，那奴仆在你面前，提都没必要提，你堂堂一个一步修士，他哪有资格与你相比较。”

这话说得闻人春一阵神清气爽，薛师师于是趁热打铁，又鼓动他多使了几次神光术。

白光如飞虹一般跃动，妓院里不时响起旁人的惊叫声，薛师师笑得欢畅，不住拍手叫好。

月挂长空之时，闻人春也满意离开了。

薛师师回到自己的房间，却不整理钱财，也不梳洗沐浴，只是从床垫下拿出了一个薄薄的小本子。

柳芽抱着晾干的衣服进屋，见到薛师师正在提笔写写画画，于是笑道：“我的薛大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做神仙梦呢？”

薛师师也不由笑生双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