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

天色已晚，冷冷的月光如霜般透过窗户洒进来，显现出凛然的寒光，仿佛一把长剑，苏慕冰刚刚从医院下班回家，整整忙了一天，上下午两个手术搞得她精疲力尽，累得连口饭都懒得吃，为自己冲了杯咖啡，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沉默，想要美美地睡上一觉，可发觉时间还早，今天没有夜班，也不用加班，难得有时间这样安静地享受一杯咖啡，但愿还不算太过奢侈，作为一个专业大医院的医生，又属于正当年的骨干力量，一旦有急诊手术，肯定是随传随到。

苏慕冰轻轻地捏起勺子，慢慢地搅了搅咖啡，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又缓缓地将杯子放下，突然间，她斜视着窗外，这里可是四楼，看来，来者的轻功不差，顿时，一支飞镖穿破玻璃窗，以每秒一百八十公里的速度直冲她的头部，飞镖从她的鼻尖擦过，她毫无闪躲，依旧稳坐泰山，仅仅一霎那，左手的食指与中指紧紧地将那支飞镖夹住，她狠狠地将飞镖摔在桌子上，不禁冷笑一声，用轻蔑的口气说：“就这种三脚猫的把戏，也敢在我面前显摆，无聊！”话音未落，她又端起杯子，继续品味着自己的那杯咖啡。

叶欣欣要带林芳菲回苏慕冰的住所，其实，去那里，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带路，那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因为那里曾经属于苏绍天，她曾经是那里的女主人，可这么久没有回来过，也许，那里早已经不再令自己有熟悉感，一路上，她始终跟在叶欣欣的身后，踌躇不定的。

走到楼下，林芳菲要接过叶欣欣手里帮自己提着的行李，犹豫地说：“欣欣，我看，还是算了，我去找家宾馆住，有时间我再过来吧！”

“您要去哪里啊？都到家了，您还准备去哪儿，师父见了您，一定也非常高兴的，她要是知道您自己去住宾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叶欣欣忙拉住林芳菲，怎么都觉得她神情古怪，都到了自己家到的门口，有什么大不了的，连家门都不愿进，真受不了，这样活着未免也太累了。

林芳菲抬头望了望四楼那扇窗，发现亮着灯，迟迟犹豫着。

不容林芳菲多虑，叶欣欣拉着林芳菲那纤纤玉手就往楼里走，她其实也是想要林芳菲给自己当个挡箭牌，自从祝不语的那件事情后，她的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在这件事情上，谁是谁非似乎已不再重要，矛盾的心理始终折磨着她，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苏慕冰，那是她从小到大最敬爱、最崇拜的师父，可她觉得那里只有冰冷，一会儿有林芳菲在场，她和苏慕冰都不会那么尴尬。

叶欣欣不紧不慢地打开门，刻意看了一眼身旁的林芳菲，林芳菲一脸的不情愿，眼神中透露出紧张的神色，她推开门，兴高采烈地大声说：“师父，您看谁来了？”

苏慕冰缓缓地站起身来，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芳菲许久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她有些诧异，只是这样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一向表现得轻描淡写，急忙礼貌地说：“师母，您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您快请坐！”

林芳菲拉住苏慕冰的手，不过刚刚进入秋天而已，没想到，她的手已经开始冰凉，一阵寒意不禁涌上心头，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伤感地说：“怎么还是这么瘦，秋天容易生病，你要注意身体啊！”

苏慕冰苦苦一笑，显然对别人的关爱很是不自然，不知漠然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不是一颗缺乏安全感的心，她让林芳菲坐下，立刻吩咐：“欣欣，快给师奶倒水！”

叶欣欣放下行李，立刻倒水。

“不用客气！”林芳菲显得有些拘谨，环视着整个房间，目光中满是感触，人上了年纪，感情似乎更加脆弱，暮然回首，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飘逝，只剩下落在心底的痕迹，不禁感慨地说：“这里一点儿也没有变！”

苏慕冰肯定地回答：“和以前一模一样，我就是怕您和师父随时会回来！”

“谢谢！”林芳菲慧心地笑了笑，“苏慕寒，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一点儿消息？”

苏慕冰的心突然产生了一阵战栗的感觉，就像是被迎面而来的冰块击中，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这是她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不安情绪，立即岔开话题：“师母，您还没吃饭吧？”

“我在外面吃过了！”林芳菲急忙回应，看了看叶欣欣，想要说是和她一起吃的，可又怕苏慕冰会多想，惹出什么不妥，还是算了。

苏慕冰觉得就这么继续坐着，气氛也许会更加尴尬，便站了起来，满是歉意地说：“师母，今天手术多，我有些累了，想早点儿休息，就不陪您了！”

林芳菲也站了起来，关切地说：“好！早点儿休息，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

“欣欣，你今天留在这里住吧，也好陪陪师奶！”苏慕冰说着，向林芳菲毕恭毕敬地行礼，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紧紧地关上。

“知道了！师父，晚安！”叶欣欣也恭敬地行了个礼，心里那叫一个失望，本以为林芳菲回来了，怎么也能从她们的言语中了解一些自己一直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