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将军府的谢世子,京城里远近闻名,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说他幸运吧,生母早逝,父亲连年在外征战,只孤零零一个。说他可怜吧,当朝皇帝、太后对其极尽宠爱,不知不觉就养成了骄纵的性格。
尽管是小祖宗脾气,但显赫的地位、遗传自母亲的美貌也让谢扉成为权贵子弟中炙手可热的明星。
师黎湘在史书里从没看到有几个人能如谢扉般没有实职还能如此煊赫。
不过同行的四皇子是既有实职又有势力,与谢扉的父亲谢琨一位镇北,一位镇西,王朝才免于外患。
据说四皇子也是龙章凤姿,二妹在家里天天念叨,可惜未得见。
这些话,当然是不能对小妹说的,失忆分分钟暴露好不好!
刚坐稳,稚气未脱的女声就在耳边响起。
“可恶的封建社会,有权有势就不把平民百姓的小命放在眼里!”
如果师黎湘没记错,小妹白眼翻的对象之一就是她的未婚夫,而相府三小姐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遇见这种事,多是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反抗的很少,下场也不见得好……
师芸豆双手环抱,眼睛眯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受身边人的低气压,师黎湘不免叹气。
世子的脾气,京城人尽皆知,所以能避则避,只能祈祷四皇子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别再来个跋扈的搅乱京城!
这届皇室怎么回事。
望着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师黎湘也知道自己快要到相府。
千万不要在门口看见白布黄纸之类的东西!
不过没有也不能证明自己安全,要是赵姨娘生出儿子,父亲绝对会暂时压下自己离世的消息的。
没等纠结多久,不同于师黎湘的预料,马车在距离相府几十丈的位置停下,由青堇带路,三人特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青堇怕雪天路滑,先是慢走,见师芸豆步步紧逼,索性迈开脚步,又开始快跑。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你要是不会传说中的轻功的话,我看这局你必输无疑!”师芸豆在雪地上蹦蹦跳跳,兔子似的向前窜。说实话,她特别想见识一下古代大侠的功夫,绝对会有的吧!
拜托等一会儿后面的人!
说到兔子,师黎湘现在更像。她梳着师芸豆的即兴作品,银白的发丝随风飘舞,双鬓的辫子像耳朵随着步伐摇摆,在太阳底下闪烁熠熠的光彩。
一个从前出行基本靠轿的人在窄巷厚雪里抬腿的痛苦你们懂吗?在冰面上小心翼翼挪步的感觉你们懂吗?不,你们只关心自己。
师黎湘对此表示强烈谴责。
尽管心中苦逼,冷峻的外表丝毫不带崩裂的,仿佛这具身体并没有做出剧烈表情的功能。
该不会她变成一缕游魂,机缘巧合进入山间老尸了吧?做表情都这么僵硬。
师黎湘抬头望去,雪地红梅,才子佳人,这种偶像剧里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偶像剧?仔细咀嚼着心中冒出的字眼,师黎湘又感叹自己的恍惚,从见到神秘玉石开始,奇怪的现象便层出不穷。
她合理怀疑,自己得到这具身体和它脱不了干系。
东拐西拐,青堇走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口,回头看,南柯和师芸豆都跟上了。
这院子没有牌匾,没有对联,也没有红彤彤的炮仗碎,门前雪更无人打扫,看起来荒废许久。
他抬手,按着某种节奏敲起门。
门开了,一个用斗篷遮住的头探了出来。
斗篷人抬起颤抖的手,很惊讶地指着青堇,刚要开口,对方就捂住了他的嘴,接着便是一阵呜呜声。
依然是冷静的样子,他回过头,礼貌笑着说:“麻烦二位稍等片刻。”
屋檐的雪因关门簌簌落下,还没接触师芸豆红扑扑的面颊就被蒸发掉了。
师芸豆没有抱怨什么,偷偷瞄了一眼门缝,刚作势要贴上耳朵时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人型生物,只好作罢。
他们三人衣服薄,师芸豆经过运动,身边氤氲着水汽,再看看南柯,多少有点儿摆烂了,好像要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她眼神骨碌一转,瞟向南柯肩膀上,果然,已经堆了一层。
走进对方,拂掉南柯肩上的雪,她歪着头道:“你当真是山神不成?”
话穿到师黎湘耳中变了味儿了。她以为对方在说自己慈祥。毕竟在师黎湘的想象中,山神和土地公大差不差,鹤发童颜的佝偻老者。
“山神哪会差点被自己的河淹死……太没排面了。”
师芸豆“噗嗤”一声笑出来,用食指戳着南柯没有温度,但柔软的脸颊,说:“刚才从马车上就想说了,为什么你外表看上去是个超冷的美型大冰块,说出的话却如此惊世骇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