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什么手术？”

“心脏移植吧。不然呢？”

“父亲知道了？”

大舅摇了摇头，忽然张辰星走了出来。他刚才躲在门口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内心绝望万分。“二舅，你是医生，这种手术真能让母亲安然无恙吗？”

二舅刚要说话，大舅便将他打断了。“放心，你妈一定会没事的。那个，你二舅刚来，第二个橱子里有水，你拿出来给你二舅喝点。”

张辰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屋里。

二舅也明白大舅为什么要打断他，故而未说半句，两人又聊起别的事来。

张辰星刚到桌旁，母亲忽然醒了过来。她望望病床旁的张辰星，嘴角微微上扬，声音虚弱得几乎难以听清：“辰星，你来了？”

“嗯。妈，你没事吧？”

“唉，这心脏病你妈早就有了，都老毛病，绝对没事，别担心。”，母亲笑着说道，但双眉之间还是有几分痛苦，“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

“嗯，挺好的。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张辰星抹了抹眼泪，压抑住心中的绝望，勉强一笑。

“好孩子，一定要好好读书啊。”，母亲笑容依然未散，但眼角里却有几颗泪珠在打转。

张辰星坚定地点了点头，“妈，你放心！”

母亲缓慢地伸出手来，摸了摸张辰星的头，面色痛苦而安定。

“你们班里有一个叫韩莫林的吗？”，母亲突然转接话题，问道。

张辰星心中一顿：母亲怎么会知道他？但还是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他和你关系是不是不好？”

“嗯。”，张辰星两眼望着母亲煞白的面孔，小声说道。

“唉……辰星，你以前问我，你爸爸在哪？我一直瞒着你，但是今天可以告诉你了。”

“我爸爸在哪？”，张辰星担忧之中却有了几分激动。

“十年之前，你六岁。那时，我和你爸是搞大车的。有一天晚上，我们在路上跑着车，忽然对面来了一辆小轿车，具体什么色的，我现在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那辆小轿车东一头西一头，一看就知道是醉驾。你爸为了躲避它，一个不小心，翻了车，我们都摔进了大沟里。你爸身子本来就弱，摔死了。”，张母突然哭了起来，眼泪直下。她伸手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而我也摔出了这心脏病。后来的啊，亏有路过的好心人给我们打了120，把我送去了医院。我嘱托他打给你二舅，让你二舅帮忙处理了你爸的后事。我本想就这样算了，结果你二舅倔，非要跟人打官司，是好不容易知道那车主是谁了，但打了官司也没捞到什么赔偿，就一百块钱……”，张母突然抽泣起来，眼睛如同一泉河水，几泓清流缓缓而下。

“那么，车主是谁？”，张辰星忿忿问道，他如果知道了这个人，绝对会恨透他

“就是韩莫林他爸，韩康。”，张母咬牙切齿，几乎是喊出来的，沙哑的喉咙声嘶力竭，使她说完话后咳嗽了好几声。

张辰星惊住了，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了下来，他顿时明白了韩莫林为什么对自己那般模样，犹如有三生之仇。但他还是好奇一个问题，“一百？这不就是个零头？为什么赔了这么点啊？”

张母摇了摇头，深沉地叹了口气，“这我也不清楚。你二舅因为这个事儿差点跟人家打起来，还是我拦的。唉！所以让你好好学习，等你以后一定要为你爸讨回这个公道。”

张辰星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睛里似有万千光芒，迸发出来，“我会的，我一定好好学习。为了父亲，也……”，张辰星忽然闭上了嘴。

母亲并未多问，两个舅舅和几个医护人员走了进来。

“107号床进行手术。”，其中一个发丝略白，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医生说道。

三人将张母抬上担架车，医生给她输上液后，便推走了。

大舅将张辰星送下楼，张辰星给大舅忽然跪了下。他大舅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却还是将他搀了起来。

“干什么呀，这是？”

“求求你和二舅一定要照顾好我母亲。”张辰星两眼涌出泪来，他大舅看了，也不禁黯然落泪。

“嗯，辰星，你放心。你妈是我和你二舅的亲妹妹，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你回去别多想，一心读书，你妈不会有事的。”

张辰星点了点头，浑身抽搐着，抹了抹泪，告别他大舅，骑上电动车往家而去。

那一晚，忽然刮起狂风，张辰星在家里看着窗外摇摇欲坠的树出了神，暴雨急促打击着玻璃窗，有一种恨不得把玻璃窗打个粉碎的感觉。他心中恨透了韩莫林父子，当晚并未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