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月亮缀上夜幕，倾泻出点点星光。定昏时，放学了。张辰星独自走在回家的小巷上，脚踢着小石子，像是踢足球一般，脑子不禁思索着他与韩莫林并无交集，为什么韩莫林对他貌似有无尽的仇恨？

这个问题，他思索不明白，却又久久不能散去，便如同一捆麻绳般的，缠在他脑子上。

孤月残星，寒霜漫漫，薄雾冥冥。霓虹灯橘黄色的灯光透过薄雾照射四方，给这黑夜添了几分静谧。万籁俱寂，唯有路旁草丛里三五小虫叫着，如同一首奏鸣曲。

忽而，他看到路旁有一辆救护车飞速驶过，警示灯闪烁着，耀得他睁不开眼。警报声轰鸣，响彻天地，震耳欲聋。张辰星看着它渐渐逝去的身影，不知为何，竟有了几分紧张感，心口暗暗发痛。

但他并未当回事，继续向家走去。

小区里夜深人静，灯光下几家欢乐。张辰星进入单元楼，迅速上了楼去。回家之后，他却惊住了。家中漆黑无光，他打开灯，换了拖鞋，四处转转，偌大的房子里除了他再无他人。他有些担心，打开放在床头的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电话拨通了，是一个男人接起来的。

“辰星，我是你大舅。怎么了？”

“你和我妈去哪了？”

“哦。”，大舅顿了顿，“唉！你妈病了，我们现在在医院。你好好待在家里，别担心。”

张辰星闻此噩耗，犹如万里晴空之中突然打了一个霹雳，面色大变，腿也有些发了软，心脏瞬间像被绳子吊了起来一般，不是滋味。眼睛之中如同进了沙子，盈着泪光。

“我妈怎么了！”

“你别着急……唉！小毛病。”

张辰星觉察出他大舅似乎话中有话，在瞒着他，于是说道：“大舅，你在医院门口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张辰星也不等他大舅应答，便挂上了电话。随即，他卸下书包来，换上自己那双墨绿篮球鞋，拿了电动车钥匙，飞出家去。

他从车库里迅速推出电动车来，到门口却差点摔了一跤。他也顾不得太多，骑上电动车便乘风驰去。凉风吹在耳边，发出急促无比的呼啸声。

不过片刻，张辰星便来到了医院里。救护楼两旁漆黑一片，没有路灯。空旷的小路上深邃地见不到尽头，路旁三三两两地摆着几架担架车。望去，略有恐怖。

张辰星望望四周，不知母亲在哪栋楼上。正在他焦急地快哭出来时，忽然他听到远处有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他揉了揉眼睛，抹了抹泪花，循声看去，原来是大舅！

“真是的。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待着嘛，怎么跑这来了？”，大舅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走向张辰星。

张辰星看向他大舅那副充盈着阳刚之气的面孔，此刻不难发现，充满了忧愁。他心里一惊，不知为何，浑身颤抖着，两行泪霎时流了下来。“我妈怎么了？！”，这一声足以响彻天地。

一阵狂风卷地，乍然之间，细雨濛濛落下，树叶也随之发出阵阵声响。大舅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深沉地叹了口气：“没事，别担心。你回家休息吧，啊？”

“不！我要看看我妈再回去！”

“听话，辰星。你妈真的没事。”

“不！”，张辰星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但泪水却未能止住，如决堤般而下。他铿锵着望前方大楼走去，甩开大舅，只是走去。

他大舅看他这般模样，让他回去恐怕是不可能的，只能从了他意，与他一起上楼去了。

二人来到住院楼四楼的402号病房。轻轻推开门，迎面飘来一股忧郁的气味，充塞着张辰星的大脑，令他有些不太舒服。淅淅沥沥的雨滴拍打在窗子上，犹如一首和美的催眠曲。天花板上的灯散发着暗弱的白光，房间里虽有人，却无半点动静，安静得令人害怕。

张辰星慢步走到母亲病床旁，发觉母亲已是安睡过去，面色安详。床旁桌上有盆绿植，叶子蔫了几片。

“唉！你看你妈没什么事吧，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

张辰星松了口气，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浅浅一笑，刚要出病房去。却看见二舅急促走了进来。二舅衣衫不整，胡子拉碴，走起路来火急火燎，似遇着什么事一般，面色里夹杂着几分恐慌。

“三妹什么毛病？”二舅焦急万分，望了望病床上躺着的三妹问道。

大舅把他拉出门外，又深沉了叹了一口气，给二舅递了一根烟，说道：“三妹，三妹她……”，大舅眼睛里不禁流出泪来，“她，唉，心衰晚期了。”

“啊？！”，二舅面部狰狞，双腿一软，差点磕倒，双眼如同决堤般，泪流满面。他是医学院毕业的，在另一家医院当外科医生，不过也懂得些关于内脏的医学知识，明白“心衰晚期”是随时可能使人死亡的。

“别哭了。”，大舅平静地说道。

“检查过了？”

“嗯，今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