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下伪装
先回去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何婧姝平时都是小打小闹的,万不曾见识过这般场面,她牙关直打颤,“好……我……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些……”
说罢,匆匆将镯子塞回她手里,跑远了。
何婧姝一走,周遭的气氛都不同了,她顾及有外人在,没敢太下狠手,这下人走了,她——
“妹妹,你总是在姐妹们面前夸耀你这头秀发,实话实说,你的头发确实不错,乌黑而不失光泽,我以前没好意思说,其实,我很是羡慕呢。”于淑慎挑起一缕头发,捏在指尖漫不经心把玩。
于淑惠爱惜头发胜过爱惜各种钗环首饰,也不装死了,一下子坐起来,狠狠打开她的手,“别动我头发!”
人在急切之下,总是会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就如于淑惠打向她手背的力度一样。
她看着发红的手背,发笑道:“看来妹妹还是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你,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于淑慎每靠近一分,于淑惠就退后一厘,“当然是——”
于淑慎猝然用力,生生揪下她耳后的一撮头发,“取你心爱的头发了。”
从始至终,她都笑盈盈的,即使发狠拽的那一下,面色也无半分波动。
于淑惠撕心裂肺嚎叫一声,抱头窝在地上左右翻滚。
“妹妹,小心碰着痛处。”将沾染着淡淡血腥味的头发收入荷包,于淑慎悠然起身,“妹妹,我们的仇还没有完,不过,来日方长。”
于淑惠惨绝人寰的哭嚎渐渐远去,她顿住脚步,仰头望天。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真是个好天气。
正月十五,容婉缠绵多日的病终于好透了,袁守义也从宫里回到家中。
容婉说,两桩喜事正好都赶在元宵节露头,算得上是三喜临门,便在听雨轩安排家宴,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个团圆饭。
不知为何,袁曳近来像是转了性子一般,大门也不出了,面也不露了,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
当天傍晚,于淑慎敲开书房的门,一眼就瞧见他趴在书案上发呆。
她不声不响走过去,往书案上探了一眼,一本刚翻开的论语端端正正躺在上面。
她心里纳罕,一个拿书当废纸的人居然会看书?莫非真转性了?
“郎君,天色已晚,咱们赶紧去听雨轩吧。”她敲敲书案,憋着没问他怪异举动的原因。
谁知袁曳看到她后,突然跳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她无话可说地扯扯嘴角,“我敲门了,敲了好几下呢。”
“你敲了,也得等我同意才行啊,你这叫擅闯!”袁曳逮着歪理揪着不放。
“可我已经进来了。”她也不让他,她是摸透他的性子了,越让着他,他就越蹬鼻子上脸,“你能怎么样?”
袁曳接不上话来。
她呛他,他怎么不生气,反而挺高兴的?
怪事,真是怪事!
不知不觉间,他扬起了唇角。
于淑慎神色复杂,她这夫君怎么越发傻里傻气的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她给他看得心里发毛,便直截了当撤回视线,移到那本论语上,歪头打量了会儿,她在上面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袁曳还在那傻站着,她毫不费力捞起书。
“你别动我的书!”袁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作势要上来抢,她没反抗,由他抢过去。
袁曳二话不说扣上书,垫到屁股后头坐下去。
“我都看见了。”她语调平平。
“你……看见什么了?”袁曳摸摸鼻子,目光躲闪。
“你看书就看书,干嘛写我的名字?”还写得那么难看。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袁曳扣着鞋尖的手颤了一下,“我随便写写,练练字……”
“你大可以写你自己的名字啊,还比我的少写几画呢。”放着两个字不写,非要写三个字的,可疑。
袁曳像点燃了的炮仗,霎时爆发了,“小爷我爱写什么写什么,用得着你管?”
莫名吃了一顿气,于淑慎也不干了,“郎君,我关心你也有错么?你何必急赤白脸地找我不痛快?”
袁曳本意不是惹她动气,他摆着手解释:“我没有,你别生气,我就是……我就是……”就是什么?他也搞不明白,要不然也不会闷在这鬼地方不出门了。
瞅他说也说不利索,于淑慎胸口闷得慌,“郎君不想说就罢了,至于去不去吃团圆饭,随你吧,反正我的义务尽到了。”
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她扭头就走。
眼看人越走越远,袁曳气不打一处来,拽出论语,撒气似地丢到一边,自己则是趴到书案上,把脸埋进去。
少顷,他直起脖子来,把论语捡起放回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