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等她来
明显的人中下,是紧闭的淡色朱唇,那唇形犹如口唇含珠一般,煞是好看。最让人无法忽视的,当属那双奇异的双眼,犹如慵懒的瑞兽,纤长的睫毛、慵懒的眼神,还有那璀璨的瞳孔颜色,带着一种亦正亦邪的致命吸引力,怕她的人,望之却步,倾慕她的人,却怎么也看不够。
睡榻的不远处,软幔微垂,外边立着一个芍药,她的容貌看不真切,但是,那做汇报时,紧张的神态和模样,委实明显。“……七十个安插于闲关城的探子,无一例外,都被梁王以泄露机密为名,残杀殆尽。”
话音刚落,那榻上女子猛地操起茶几上的白瓷碗,只听得“啪嗒”一声脆响,那白瓷碗被砸得稀碎!在地上发出一声哀嚎。
盛明珠沉着脸色,一双异瞳深不见底。她恨得磨牙!
七十名心腹,一夜之间让人拿着花名册举报到自己对家那儿去,换谁不怒火中烧?!
“查出是谁干的!本宫要将她抽筋扒皮……”几乎是咬牙切齿,盛明珠狠狠地合上书!
深知盛明珠脾气的芍药早已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毕恭毕敬地应下:“是!”
就在此时,另一个贴身侍婢盈枝毕恭毕敬地向盛明珠通报:“殿下,有个古怪的男子在宫外求见,自称是您的王君。”
盈枝总感觉这男子身份蹊跷,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殿下的婚事怎么着也要通过女皇陛下的首肯,何况殿下爱书胜过爱美人,几乎足不出户。可说他胡言乱语吧,怎么驱赶也赶不走,那般倔强执拗地站在宫外,豆芽菜似的身子立在那里,从下午站到现在。
“长什么模样?”盛明珠司空见惯似的,并未露出惊讶的脸色。
盈枝:“穿着月白色云缎,高高瘦瘦的,瓷白瓷白的脸,大眼睛,高鼻子,站起来跟竹竿似的。挺俊,就是太瘦了,哦,看起来病恹恹的,倒是与那些混蛋送来的男人截然不同。”哪有人送一个病秧子来当奸细的呀?
盛明珠遇过的人形形色色,想要攀龙附凤的痴人不少,别有用心的人送过来的棋子也不少,不过嘛……
她慵懒的眼神瞅了瞅庭外开得妖娆的红蔷薇,那大片的蔷薇花犹如鲜血一般红艳,而绿叶底下的新土还很湿润,看起来比外边的土壤肥沃许多。不过,除了盛明珠之外,甚少有人会接近这片蔷薇丛,因为这里的血腥味太重,除了太女殿下的煞气压得住,一般人可吃不消。
盛明珠轻轻撅了噘嘴,神情冷漠。
罢了,再种几丛茉莉吧,不然这里的气味就盖不住了。
沈清秋在东宫外站了三个时辰,终于听见宫人传唤的声音,他一激动,直直瘫坐在地。好不容易吃力地站起来,双腿却是像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子从宫门里走出来,身边侍女为她撑伞。
他不敢抬头对视,只好匆匆低下头去,直到那双一尘不染的流云靴停驻在他跟前。
一只细白的手指,轻佻地将他低得不能再低的下巴挑起,只听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你还没死透啊?”带着几分嘲笑和轻佻。
越发清晰的是那双倒映着他懦弱神情的美丽异瞳,犹记得,第一次见到那双眼,他便止不住为之神魂颠倒。金的耀眼,蓝的迷离,让他挪不开眼。
可她那带刺的话语,犹如利刃插入心窝,引得他一阵钝痛,沈清秋的眼泪含在眼眶里打着转,他紧咬下唇,未敢出声。
沈清秋被迫抬起下巴,与她平视着,二人的身量近乎一般高,可他却因为营养不良,显得如此瘦弱而苍白。
从前在长姐的庇佑下,他从未如此委屈过!
松开手,盛明珠轻蔑地哼了一声,无情转身,不疾不徐地往东宫走,她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容置喙:“让他跟上来,谁也不许扶!”
既然要伪装成一只绵羊,那么就要装得让本宫信服。
“殿下,草民有一不情之请。万望东宫殿下能够成全。”沈清秋再度跪下,冲她深深磕头。
盛明珠背对着他,却是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她听见那声不算轻的磕头声。
真有意思!
“说。”盛明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