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来,上前来让哀家瞧瞧。”
慈宁宫前,太后坐在椅子上,抬起一块琉璃镜,透过那朦胧的镜片,看向眼前长身玉立的人。
诺大个宫殿内,侍候的人纷纷被遣退,独金禄一人站立在正中间。听闻她唤他,金禄却一动不动,不去靠近。
只是见此模样,一贯尊贵的太后却不恼,只放下眼镜,笑了一声,“原让你来,真是要给哀家好大的面子。”
虽说金禄心高气傲,但做人这么久,该有的礼数却还是知晓的。闻言,他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道:“太后此番说笑了,只是东厂不便与后宫来往,这次前来若是看到,不免招人口舌。”
说完,他想到了虞湘,末了,又补充一句,“恐对太后声誉不好。”
“呵。”
说完这句,连太后也笑出了声。
“身陷权力的正中心,你是冯恩的心腹,也好意思来与哀家说避开权势争端。”
她直言不讳,金禄听闻,也不再避讳,直言相问:“太后既早已在朝中宫外铺满自己的关系,此次,又何必用到东厂呢。”
她找他来,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闲谈浅聊。
太后将人遣散,也是为了两人坦诚相告。只是这进展着实有些迅速。她把玩手中琉璃镜,耐着性子熬他,等到红烛摇曳,只剩半盏时,她才开口,声音虽低,却带着压迫感:“不比你,连我的人,都能保下来。”
她说完,金禄却罕见的,一言不发。
太后见状,笑得更深,“若是你喜欢,那人送你倒也无妨。左右连侍寝都能被保的下来,此人日后怕是在我这没什么用处了。”
她说完,就见金禄眉头微蹙。
即见此,太后笑意压得更低,“既在你那有了用处,那哀家就做主,虞......”
“虞湘。”金禄毫不避讳,出言提示。
“虞湘......”太后咀嚼一二,在口中回味这个名字,“不知这孩子哪里来的好福气,入的了你的青眼。”
她说完,不等金禄回答,便又自言自语道:“地牢那次,你送上信函便来保她,那么早便认识,这孩子,也算是有些本事。”
想起此时,金禄眼神微黯,复思考一二后又抬起,
“只是不知道,小人给太后的消息,是否能买下她的一条命呢?”
想起那信上的消息,太后眼中流转出一抹几不可察的杀意,而后,她又很快地藏起,不曾叫金禄看到。
末了,她看向金禄,却是一种欣赏的,打量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幼畜的眼光,“若是真的,那这朝中的天,真是要变了。只是不知道,你愿意站在哪一边呢?”
“自然是新皇那边。”金禄直直看向她,作了一个揖。
“好!”太后赞赏,两人像达到了一种新的默契一般,再不多说。
待金禄走后,太后翻看边几上的物件,那是近年来她的几个儿孙送来寻她开心的小玩意,她随手拾起一件小玩意,眼神放得远了起来,而后,对着空旷的下首自言自语道:“该让他回来了。”
“我我我,我只是拿给小主今日份例的鲜花,不曾想在这冲撞了小主,望小主赎罪。”
虞湘闭上眼睛,暗骂了一声,心中不住吐槽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好死不死难得回去一趟,就装上了这些瘟神。
后宫有一群妃子,她们惯常得不到皇帝的恩宠,便在后宫中仗着娘家势力作威作福,消磨自己无所事事,被关在宫中的一生。
不巧,虞湘今日就遇到一位。
她赶紧避让,还试图抬起自己以后要给她送花希望她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谁知,这人还是不依不饶。
虞湘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好吧!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挡我的景!”
那是路好吧!虞湘莫名其妙侧着眼睛看了一眼方才她路过的地方,罢了,不说话!
那小主看穿衣款式,还有侍从配额,约莫是个贵人,惹不起她还是想躲得起的。
但那贵人不知今日抽了哪根筋,不管虞湘如何,只是不依不饶地骂着:“你这是该和本宫说话的语气吗!让你们管事的来,我倒要看看,谁家蠢奴这般胆大,连我的话也充耳不闻。”
上头?
虞湘顿绝心累,若是真让宫后苑的管事太监来捞人,只怕还没捞到她,先让金禄听到了风声来救她了。虞湘不想让金禄再出风头,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了。
“贵人赎罪。”虞湘变得好言好语起来,“奴婢只是顺路悄悄这烈日下方才长开的夏堇,近年来雨水充沛,这花实在开得难得,此月就得了三颗。”她说完,看向追随她的话术看向那几盆花卉的贵人,复又补充道:“贵人有所不知,这夏堇,除了气味宜人,更有养人血气,心愉漾散之功效,放在寝宫内实在难得。若是贵人喜欢,奴婢这便给贵人送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