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花雨/

等小二走远，颂椒第一个回神，扯了扯岁萦衣袖，“姑娘，您酒量小，抿一口即醉，而且，您月信期才过几天，喝冰的伤身体。”

米酒品起来甜腻腻的哪会醉，她兴致说来就来，馋得很，嘴犟跟颂椒掰扯起歪理。可五香羊肉、姜汁白菜、紫参野鸡汤都上了，连饭后糕点也来了，她的冰酿米酒还迟迟不见踪影。

岁萦用筷子戳着碗里炖煮软烂的鸡肉，瞄了江逢昼一眼，瘪嘴。

这顿饭她吃得半饱，有意同他抬杠。江逢昼结了钱，刚要说有事先回州府，岁萦便勾他的手掌，“喻州绣品一绝，快入夏了，妾身给郎君置办件夏衣吧。”

他落眼，“你挑的我都中意。”

“一起去罢，”少女挨近了些，素日惯熏的沉水香丝丝缕缕奔进他的鼻腔，“就当陪我。”

这话很耳熟，男人倏地握住她臂膀，惊得她仰头，“好，我陪你。”

昌平街的成衣坊不可胜数，三间有两间是专卖女子服饰的，岁萦掂着江逢昼的钱袋，走马观花地每个都逛逛，瞧上眼的就买，半分都不纠结，不委屈自己的心意。反正跟他出门不缺钱花，她想得很开，自己这个时候不花难道和离后再遗憾吗。

终于，她想起夸下的海口，要替江逢昼购置新衣，前世她也买过，但不晓得他的喜好，裁好的衣服送去却没见他怎么穿，或许扔了，或许压箱底吃灰。

这一世，她还是不知道，驻足在一排排成衣前，店里客人稀少，老板亦兴致缺缺，歪在柜台后打盹。

目光扫来扫去，岁萦嫌麻烦，干脆点兵点将，不想他伸手指向一件象牙白的缎袍，“要这个。”

“哦？”岁萦挑眉，“郎君原来喜欢......”

江逢昼看向她买的那几包襦裙，言简意赅：“和你的搭。”

她不说话了，吸吸鼻子，“那郎君要试穿么，看合不合身？”

他想说不用，见岁萦边敲腿边去找凳子坐，话到嘴边改了个弯，“好。”

成衣坊内设三两个隔间，供客人换衣，这家店没人来，估计就江逢昼一个在，岁萦看着他走进中间的，才移开视线。

没休息多久，店外的长街传来纷杂的踏马声与噪音。

颂椒出去瞧了眼，她离得不够近，望不真切，只道是人高马大的官兵，像在搜东西。

对此，岁萦并不在意，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扯得嗓门都哑，怒气冲天。

“岑鹤？”她讶道。

“莫非又有案子。”颂椒担忧，“奴婢去问一嘴。”

半炷香功夫，丫头慌慌张张逃回来，“姑娘！是找你的！大概不是好事，岑大人见着奴婢眼睛都放绿光，牙咬得喀喀响，追问奴婢您哪儿去了，要给您点颜色瞧瞧。我骗他是自己出来的，没跟着你，他才让我走，但也快搜到这儿来了。”

“姑娘，您是对他做什么了呀。”

岁萦不急不慢地起身，略思忖，道：“喔，我临出门前浇死了他的发财树。”

！！！

颂椒颤声：“发财树？就那棵岑大人走哪儿都带的小盆景，宝贝得跟亲儿子似的发财树？”

“手一抖，多洒了些。”她撇嘴，“岑大人箴言：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我帮他履行呢。”

颂椒听不懂，但岑鹤痛失所爱，来势汹汹的样子真得躲躲，岁萦也是这样想的，女孩眼珠一转。

左边的不去右边的不去，偏去中间那间，真是巧，她进门没站稳，扑进他怀里。

江逢昼没料到岁萦会突然闯进来，手忙脚乱地揽住她，偏生自己方才在宽衣，腰带解了一半，小腹以上将露不露，松松垮垮的色气。

肌肤相触的刹那，是酥麻和痒，他登时绷紧了肌肉，耳根发烫。

“你......”

房间狭窄，岁萦半侧过身把门挡严实了，向他作嘘声的手势，见他去勾衣架上的外袍，却因紧张屡屡失败，弄出窸窣的响动，碰巧岑鹤大张旗鼓地迈进这家店，遇到外面的颂椒。

“又是你，”岑鹤存疑，目光放在那些包好的襦裙，“颂椒姑娘来买衣服啊。”

“是。”她讪讪地笑。

岑鹤在店里转了一圈，“来男子的成衣坊？”

颂椒打马虎眼道：“诶，随便逛逛。”

“岁萦让你来的？”

“没...没，我们姑娘今儿一大早就没影了，奴婢也不知她去哪儿了。”

不足几步的换衣间，岁萦隔着门板仔细听他二人动静，江逢昼在她身后弓腰，“你在躲岑鹤？”

“妾身浇死了他的发财树。”她不像认错的态度，更像是求夸。

“出去罢，我同他说，你无须害怕，他不会对你如何。”男人伸手去推门。

不行不行。岁萦一急，后背去抵门板，弄出两声“咚咚”的闷响。岑鹤耳朵尖，立刻望向换衣间，“老板，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