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这回,花颜兮着实有点气,好好地非得犟嘴,差些致使两厢下不来台,她不由根系一紧:纪白果道长,你就不能少讲几句?
纪白果吃痛:谁让她二话不说就捆我。
羽珠姐姐捆你还不是因你劫了她妹妹,虽说你之前十足十是个食古不化的丧天良道士。
嘁!身为道士,降妖除魔是本分;再说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小花姑娘,这世间讲究因果,既有前人种下因,必有后人承那果。
一时语塞,花颜兮忽忆起满是萤火那日,他那般生无可恋、一心为死,是怎样的痛令他如此疾恶如仇之人一时毫无生念?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的事,那时我若太在乎生死,你想赤羽珠将如何折磨我?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妨令她给我一刀,死了一了百了。
没来由地,他爽朗一笑,着实使旁人一头雾水。
“纪白果,有甚可笑的?”赤羽珠凶巴巴地推搡他。
一旁五雷期期艾艾地阻拦道:“羽、羽珠,你、你温柔些,要是伤……到恩人,怎、怎办?”
“放心,那点分寸还是有的,颜兮姑娘在他胸前供着,定然伤不着。”赤羽珠依言收回手,若无旁人地挽住五雷的手肘,笑似朝阳灿烂。
“腻歪!”
话虽如此,他又如何不羡慕?
娇妻贤淑,儿女双全,双亲含饴弄孙,家庭和睦美满,昔日的幸福无不是他怀念的。
只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还需在漫漫长路里找寻那个罪魁祸首。
“感情真好,这一路他们定然历经千辛万苦才寻到你我。”花颜兮将花瓣全数搭在纪白果的肩头,满心欣慰。
凡间于她最重要的二人比翼双飞,何其难得?
约莫走了一刻,纪白果领他们进了张青家。
屠依依正晾晒衣裳,见来人忙进厨房,倒了些水端去正屋。
阴影处劈柴的张青抹了把汗,想寒暄几句便接着手里活,但抬眼细致瞧了一番纪白果身后的“二人”。
眉头紧锁,他抡起斧子,将正端茶水出来的屠依依护在身后,道:“纪师兄,他俩又是妖!”
“嗯。”纪白果点点头,以示肯定。
尽管有花颜兮这一引玉,但又来俩妖,搁谁都不敢信,他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家师兄:“纪师兄,你怎能与妖厮混,小花姑娘便算了,怎么将赤羽珠带了来?”
“妖怎么了?招你惹你了?”赤羽珠气不过,作势便要给张青一顿好颜色。
“羽珠别急呀!”五雷一把拉住她,生怕一时冲动伤了和气。
见势不妙,花颜兮立即解释:“张道长,他们是我友人,共患过难;分别唤五雷与赤羽珠。”
“我是五雷。”五雷依旧略显慌张。
“张道长,别来无恙?”
看他们并无恶意,屠依依劝张青放下了斧子,自己则微微施礼,眉眼低顺,浅浅一笑:“奴家姓屠,名依依,奴家相公姓张,单字青,与纪师伯师出同门,想来这些姑娘应是知晓的。”
“这位娘子好生温柔,不像身旁那位鲁莽道士,能娶着你这般温良娴素的娘子,真不知他祖上积了什么德。”弱柳扶风般的女子,任谁见喽,都想上前搀她一把。
“奴家谢过姑娘抬爱,相公待奴家是极好的,不曾鲁莽行事。”
“弟媳妇,莫理会他们,外面日头大得很,进屋再讲。”纪白果自顾自进屋寻了个蒲垫坐好,抓了把煮得香气四溢的南豆,就着他的酒葫芦便开吃。
花颜兮未来得及制止,一口酒下肚,她便觉天旋地转:明知有忌口,还明知故犯,他定是故意的。
不稍须臾,她就昏昏沉沉睡去。
一进屋,酱香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张青怔然,随后一个健步上去,想趁其不备将酒葫芦夺过。
而吃酒人早有警觉,于身后换了一手,继续畅饮。
张青急道:“纪师兄,仙姑说了莫饮酒,你怎就不听呢?”
“并非我不听,而是这酒太过香醇,是它引诱的我。”纪白果讲起歪理,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还若有其事。
“今儿还是头次见自己想吃酒,将由头推与酒的。”赤羽珠寻了俩蒲垫,递与五雷一个,自己则随意坐下。
最后当众喝了一口,纪白果收起酒葫芦,浓眉轻挑,淡淡道:“贫道亦是头回见打不过硬是追着要挨打的。张师弟,你说稀不稀奇?”
张青自是晓得他所指何人,瞟了眼主人翁,她面色涨红,若非一旁的俏公子劝说着,只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纪师兄,你醉了,我扶你去榻上歇着吧?”他才不做那冤大头,一会儿赤羽珠找他算账,他可不敌她。
纪白果但笑不语,笑看他们许久,挥挥手:“张师弟,你带弟媳妇与那位小公子先去歇息,我跟赤羽珠有些话要谈。”
“羽珠……”五雷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