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被爱的资格 上
紧绷的神经细胞放松,免得招来织田作之助的忧扰。
“摔了好大好大的一跤。”
世初淳明确自己前不久走向了死亡,却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死而复生。
她思索着自己现在的状况,蓦地想起自己从同学们那听来的一种说法——遭遇飞来横祸而死的人,会回到自己死前深切怀念的人身边。
那么,学生会的成员们、路边惨死的女生们,也回到她们倚赖之人身边了吗?
无从得知的答案,兴许在学生们的死亡敲定之时,就失去了验证的意义。
人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况,只能珍惜时下为数不多的珍贵时光。或许是方才遭遇过一道生死关,少女素来遮三瞒四的心思也经受了一番涤荡。
她没仔细描绘自己经历过什么,单摊开双手,竭尽全力笑得眉眼弯弯,“父亲还不快过来抱我。”
“你怎么到这来的?”织田作之助双手越过女儿的腋下,用以前哄孩子的方式,把世初淳举高到半空,接着脱手,等人掉下来时稳当地接住。
男人身高一米八五,举起人来,高度接近两米半。世初淳脚尖陡然离开地面又骤然下降,难免受惊。
“不要突然放开我啊。”
手搭在织田作之助的肩头,世初淳话说出口才觉得赧然。她难为情地别开了脸,心道在织田作之助眼里,她是不是还停留在五六岁。等脚底板踩实地面,她回答:“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
织田作之助理了理孩子略带凌乱的衣衫,“我不会放开你的。”
放不开的手,也总有要放开的一刻。
世初淳眉眼似群星黯淡,嘴角强撑的微笑终是维持不住。
她只好转移注意力,环顾四周。阴森森的环境神似下一秒就有妖魔鬼怪跳出来吓人。“这里是哪里?父亲在执行任务吗?我会不会耽误到你?”
织田作之助挨个地解答。
“是在与港口黑手党交恶的敌对组织的基地,一名异能力者创造的异空间内。都是小问题,很快就能结束掉。”他摸摸女儿的脑袋瓜子,“不论何时,世初都不会耽误到我。”
轻飘飘地爆出一个重大的炸弹消息,真有织田作之助的风格。
世初淳苦笑,“父亲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敌人制造出的,专门用来迷惑您的幻象?”
“为人父母认不出自己的孩子,是要被千刀万剐的吧。我可不认为自己会失责到这等程度。更何况,”织田作之助以一种天经地义的口气回答:“世初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
语言的魔力在于,它说来分明虚幻而不切实际,听在人的耳朵里,偏能叫人坚定不移地相信。它纤薄如纸张却厚重比石板,缥缈如尘埃却明亮胜珠宝。其瑕光之璨丽不可为物事所泯灭。
世初淳自然坚信,织田作之助在的话,她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可父母不能随时随刻地陪伴在子女身侧,穿越到异世界的旅人也该承担相对应的风险。
父亲没有食言,是她失约。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女生眉头轻蹙,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滴落,轻巧又沉重,是安静地潜入沧海的遗珠。
她连忙低下头去,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说起来,之前捡到世初的时候,你还那么小。”
织田作之助手掌下压,比了个到他膝盖的高度。
他口头慨叹着,手里丈量起自己与女儿之间的身高差。有种养孩子多年,女儿终于长大成人的成就感,不由得生出点身为人父的欣慰与惆怅。
“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说起来,世初换牙时掉的乳牙我还保留着呢。”
“您竟然收起来了吗?那种东西就不要留了吧!”
“可是,关于世初的一点一滴,我都想要收藏。”
“人体器官还是不要收藏了吧……”
世初淳抬手,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再说下去,她进沙子的眼睛就要改进石头了。
“父亲当时也不大吧。”
回想起织田作之助与她相遇的年龄,世初淳似真似假地埋怨了句,“还三番两次地送走我。”她故作轻松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一桩桩,一件件,我可都记着呢。”
知女莫若父,男人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养育的孩子情绪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世初淳想要隐瞒时,口风还是挺紧的。她摇摇头,“我腿疼。”停顿了会,补充:“好疼好疼。”
被那个怪物抓住折磨,肩负性命不敢轻易身死。想要逃跑却上天不能,遁地无门。
织田作之助以为是女儿上次车祸遗留的后遗症,遂蹲下身,替她按着腿,“揉揉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