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被爱的资格 上
破坏掉基地第一区域的男人,眼神坚毅,被温存的亲情塞得严丝合缝,又为残留的理智所制,飘着一层薄薄的浮冰。
要承接住他百分之两百的偏袒,偏私与偏爱,而不产生任何的动摇,其艰巨的程度无异于拒绝璀璨的明星。更别提异能力者提取的女孩本尊,全身心由里到外充盈着对这个人的喜爱,满涨到无处安放的地步。
哪怕她试图动手,女孩的潜意识也会阻止。
做戏不经意地赔进真心,就会与之相对应地失去珍贵的东西。刹那的倾心极有可能招来致命的祸端,何况她面对的是过去威名远播的杀手。
怕是脑门开了个洞,还会疑惑为什么对方没有深陷其中。
女性异能力者齐整的心跳声漏了半个节拍,也不晓得是不是受到了复制的本体意识的反输入。
而成熟的男人对此不为所动。是个全然煞风景的,不解风情的家伙。
意图设下圈套的对象理智而克制,自己这个玩弄人心的伪装者反而快要把持不住。女性异能力者暗道失策。
与方寸大乱的女性异能力者不同,织田作之助确认了幻化成女儿长相的人并无大碍,就收回了手指。
他的指头在衬衫下摆处擦拭,“抱歉,我有思念的人、要回去的家,所以不能留在这里。”
“麻烦告诉我出口的方向吧。”
织田作之助的力量足以打败在场显露的、藏匿的异能力者们,让敌人们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退一步,也会今生今世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搁在少年时期,他自没什么所谓。可人一旦有了挂念,就会变得束手束脚。
他预备好重新书写新的人生,就有意识地避免出手伤人。
自从接过心仪的书籍下册,织田作之助无形中定了一套不成文的行事准则。
写作是他秉持信念贯彻的要事,有若远眺遮掩在雾霭后的巍峨群山,不可瞻仰全貌,却不容小觑。提笔落字,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庄重肃然。
重视生命的价值,肯定造物的意义,兴许是创作者们的必经之路,也或许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较真。
但不论他人怎么说,织田作之助有自己决定要做的事,也不想自己的施展为女儿带去祸根。纵使这套看似矫饰的准则,与他所处的港口黑手党的行事作风扦格难通。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在织田作之助拟定的标准之外,他展露在敌人面前的真诚,也是坦坦荡荡,确切无疑。
被敌对者验伤、询问的女性异能力者,不好意思再伪装成闯入者的心系之人。
她沮丧地捂住脸,恢复了原本的相貌,抽出手指朝东北方指了指,明确了出口的方向。
“多谢。”红发青年颔首,头也不回地往出口处走,没多看还原了自己形象的女人一眼。
亲疏有别,远近之分。
纵然有梦想、亲人等要素牵绊,在现下的织田作之助与从前的自己之间做着区分。令他有相对的缓冲地带,不再回归当初那个冷漠无情的杀手。可归根结底,他与过去那个少年还是有些秉性一脉相通。
路上所遇的陷阱、埋伏,无一例外地被红发青年的异能力天衣无缝一一破解。
抛开能无限次预测未来的异能力,织田作之助的身手单拎出来,也能空降港口黑手党的榜首。其人踔绝之能,无怪乎黑手党准干部太宰治对他的本领报以高度的评价。
当织田作之助跨过镜子划分的界限,来到基地的第二个地区。他背后不远处传来了小小声的惊异。
敌人有伪装型异能力者这件事,织田作之助方才才亲自确认过一次。可乍然听到熟悉不过的声线,他还是凭着常年积蓄出的习惯,回了头。
“父亲,你怎么会在这?”
经受到重度精神、躯壳创伤的世初淳,扶着额头。肢体被分割的后遗症,搅得她全身骨骼都有被碾碎的幻痛感。她的后脑勺也好像被手术刀剖开了,塞进了一团膨胀的棉花。
“不,应该说,我为什么会在这……”
原本身在敌方的要塞的织田作之助,举手投足,表现冷淡。
当少女唤出他的称谓,纤弱的身姿他回头就能看见。男人不到两秒,就辨别出了对方是自己真正的女儿,周身生分的寒霜霎时烟消云散。
短暂的惊异过后,织田作之助连忙走上前,回护女儿的安全。
比起世初淳出现在横滨的原因,男人更在意孩子身上乱七八糟的状态,“摔跤了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尚且全须全尾的世初淳,形态维持在头发、衣衫轻微凌乱的情状。她恍恍惚惚地摸着自己被切断了,复而长出的腿部,随即意识到什么,流露出一种悲欢交糅的神色。
“是啊。”
女生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可咧到最后,难免杂糅了苦涩的意味。
她快速收敛起难过的表情,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