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气。
周白很少和长辈相处,所以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对待敦珠奶奶。
夜晚的西藏与内地不同,没有路灯,没有穿行的车辆与人群,只有化不开的黑与干冷的风。
周白和面前过于原始的“卫生间”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
所谓的卫生间只是在院子旁边另外搭建起来的一间很小的木头房子,进门右手边就是“方便”用的土坑,旁边放了一个装满水的木桶,水面上还漂浮着一把瓢。
周白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闻着土坑里的味道差点没呕出来。
土坑往里悬挂起一块布帘子,推进去就是洗澡的地方——一块空地。周白一时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放下帘子,深呼吸一秒才重新掀开——仍旧是一块空地。
她眨眨眼,声音有些梗塞:“才让央金?我在这儿洗澡?”
“所以我才劝你别洗么。”才让央金耸耸肩,一副不关己事高高挂起的样子。
听着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声音,周白嘴角一抽,又硬生生忍下来,转身挤出一抹假模假样的笑:“我一个人承受不来~你帮我打点儿水来呗~”
“自己去。”才让央金在吃饭的时候就回味出不对劲了,这小丫头软磨硬泡的功夫是真的厉害,什么事情被她一说最后都揽到自己头上了,他可是打定主意再也不被周白蒙骗了。
见才让央金态度坚定,一副使唤不动的样子,周白无趣地撇撇嘴,自己跑去厨房拿桶装热水了。还是敦珠奶奶好,知道她要洗澡,早早把水烧好装进保温壶里了。
一大桶水重得都跟小半个她一样了,周白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的人生哲理就是:为难自己不如为难别人,想都没想就喊才让央金帮忙。
估摸着这丫头这回不是装的,才让央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到底还是把一大桶水拎过去了。
谁知,他手上这桶还没放下,周白清亮亮的声音就在身后想起:“才让央金,可以在帮我搬一桶吗~这点水儿不够我洗。”
才让央金额角跳了跳,想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帮完这个忙就再也不管了,一边催眠自己,一边把另一桶也拎进来。
等他把第二桶水放下,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没有换洗衣服,你可以借我一件吗~”
才让央金直起身,直直地盯着周白的眼睛,嘴里的话一字一顿地吐出来:“这最好是最后一件事。”说完,眸色深深地看了周白一眼,回房里给她拿衣服去了。
周白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是最后一件事,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才让央金本来是打算随便拿一套的,临走时突然想起来周白小小的个子,又把衣服放回去,翻了好一会儿,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以前穿的衣服。
他拎起衣服看了一眼,突然低笑了一声,周白个头这么小,他十岁的衣服说不定穿着都嫌大。
他下去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影了,只有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才让央金立即反应过来,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站在外面,他倒要看看周白什么时候会后悔,安安分分地跟自己求饶。
周白一边用水瓢往身上浇水,一边想象才让央金下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在洗澡,只能被迫等在外面充当她的人形衣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两桶水都见底了,可外面竟然还没传来他的声音。
没了热水,冷风从出水孔里一小股一小股地吹进来,吹到她湿漉漉的身体上,一阵鸡皮疙瘩立起来了。
周白这时才觉得有些心焦,又怕动静太大把敦珠奶奶吵醒,只好压低嗓门一遍遍喊:“才让央金,你在外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