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个……”
“孩子……我未曾得见,亦是今时方知,他是个男娃娃,还……活着,”他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眸子深处,却有微黯的光,稍纵即逝,“我以为,自己从不会有那样的福份,能盼得那孩子,降生于世。”
“…………”
果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人人都道癸亥冷血无情嗜杀成性,可真相如何,唯有真正接触了,才会得知。
虽然,冷还是冷了点儿,嗜血还是嗜了点儿,但却简单纯粹到,有点儿……犯傻呐……好歹也是年过不惑的人了,竟然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丝毫不加质疑追问思索求证的啊!而且,这也……太好拐了吧,三言两语就能给哄了呐,心甘情愿义无反顾地随我一同踏上去相府的寻亲之路了……
有公公大人的庇护,我的相府之行顺风顺水,一路直溜而入,完美避开了所有的家丁巡卫。我正苦恼这步杀要从何找起,癸亥却轻车熟路地带我穿过楼阁庭院,来到一处不起眼的耳房。
我们窝身在一扇半启的木窗下,耳房内,隐有呼噜声传来。
我小心翼翼地探了脑袋往里瞧。月光倾洒而入,屋内点着一盏残灯,灯影幢幢。耳房布局狭长,却极其简单,只一张长长的通铺,两方窄案,几条板凳,摆设再无其他。不大的房间中,墙上挂满了侍卫的佩刀与暗服,通铺上十数个枕头,空着一半,间隔睡了五、六个壮硕的身影,鼾声阵阵。再往里瞧,便见通铺的最里侧,一抹熟悉的玄色黑影斜倚在墙侧,眼神空洞地望着摇曳的烛焰灯芯,怔怔愣愣,发呆失神。
我瞧了他片刻,慰足相思,这才仰了脸,想要把他指给癸亥看。却见癸亥一瞬不瞬地直直盯着他,连睫毛都不曾眨动。我有些诧异,压低声道,“您……原是认出他来了么……”
这一声,似瞬间打破了静止的时间。癸亥睫毛缓然而动,继之,一滴温热的液体,砸落在我仰起的脸上。
我怔住,屋内那人忽似自梦惊醒,目光迅速而精准地攫射向我所在之地。这一刻,让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最先落荒而逃的人,竟是癸亥。
他身势如风衣影疾闪,不见了身影,徒留我一人,与步杀,隔窗相望。
“何人在那儿!”
一声吼呵自身后传来。手臂蓦然一紧,我便被步杀由窗子拖入房内,未及反应,就又被棉被蒙头裹了个严实,压进通铺最里的角落。纷乱的脚步与呼呵声由远及近,屋内鼾声亦止。有个粗厚的声音尤带初醒的沙哑,骂骂咧咧,“他娘的,有门不走次次都要跳窗,这小子生的什么毛病!”
我浑身紧绷,团做一团缩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这时,被子被掀开一角,健硕的身躯随之挤入被中,搂抱住我,熟悉的气息瞬间盈了满鼻。步杀一言不发地侧躺在床,裹了被子将我护在胸膛与墙壁之间,遮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铁器与靴子划踏过青石板后,有人沉声而问,“可是有贼人闯入?”
我一个激灵,抱住步杀腰身,拼命将自己蜷缩进他怀中,只祈盼外面的侍卫可千万别看出我这坨异样来。步杀微愣,收紧了手臂,下巴抵上裹了我的厚被。
“无甚贼人,是殿下派给小姐的新卫子,有门不走偏偏学那贼子钻窗!咦,轮值换班的时辰到了?”
“尚未,你们还可再小睡半个时辰。”
“睡他娘的狗屁,全都被你们吵醒了!”一声暴喝压着怒气,“算了,把弟兄们都叫起来,换班换班!”
话落,哄哄闹闹的嘈杂之声四起。吆喝的,抱怨的,调笑的,骂娘的……床铺震了又震,似有一拨人起身,立刻又有另一拨人躺下,汗臭、脚臭、各种臭,隐隐自被子缝隙中钻了进来。我嫌弃地直皱鼻子,将脸埋入步杀胸口,深深吸气。
“哎,谁那儿还藏了吃食?可饿死老子了!”
“吃屁!梦里吃去吧!”
“哈哈哈哈——”
“对了,明儿轮休,卓虎,你今儿不是方得了相爷的赏?不给哥几个意思意思?”
“对啊对啊,请兄弟们暖香苑走一个呗!听说苑里新进了几个雏儿,个个前凸后翘,那脸蛋儿小胸脯嫩的,一掐一手的水儿!”
“好,有赏自当与兄弟们同享!就定暖香苑了,我请弟兄们好好快活快活!”
妈蛋,一群不要脸的臭男人。
“喂,里面的那个,醒着呢吧!要不明儿,哥几个也带你长长眼去!保管你欲·仙·欲·死花下做鬼也风流,哈哈哈——”
妈蛋!一群不要脸的臭男人!!!!
我死死搂住步杀,即使他不搭腔,我却还是气得不得了了,隔了衣布使劲儿,一口咬上他的胸口。步杀身子顿僵,肌肉绷的邦硬,反倒把我硌的牙齿生疼。我眼鼻一酸,只觉委屈,却是下一刻,被一双强健的手臂环过,捂住了耳朵,将所有的污言秽语,都隔离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