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艾伦骑着白马梅丽紧跟着跑入树林,她对于打到猎物没有什么执念,虽然也带着□□,却并不打算用它。
里德的黑马跑得太快,在艾伦进入树林后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也没有刻意搜索同伴的去向,而是操控着缰绳骑马四处溜达。和马厩一样,温斯特的树林和莺庄相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广袤梁阔,满眼都是萋萋的芳草地和繁茂枝叶,等到傍晚,落日的余晖把头顶的整片天空映成橘红色,说是“壮观”也不为过。
艾伦意外看到了一处湖泊,阳光在湖面上反射出碎碎的金色,让她看入了迷。
曾几何时,在格林夫妇没有去世之前,提尔莫庄园里也有一面静美的湖泊,如果格林太太精神正常,他们便会在湖边野餐,她和莎莎围坐在格林太太两边,远远看去,真是幸福温馨的一家人。但她记得很清楚,莎莎甜美的笑容里总是带着几分警醒,她细弱的胳膊挽着自己的母亲,生怕有什么东西不经意间刺激到她,继而意识到眼前的“艾伦”并不是她的孩子,在她癫狂着扑到小艾伦身上的时候,随之准备着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拉回制止她......
艾伦停马走到湖边,刚想在那儿坐一会儿,忽而一抹白色跃进自己的视线,原来是一只兔子蹬着后腿,正好跳到了湖旁边的草丛后。
艾伦一阵失笑,心想,这真是“我不去就山,山却来就我”了。小兔子掩在草丛里瑟瑟地打着抖,长耳朵在阳光下透出嫩嫩的薄粉色。艾伦心里被勾起一阵痒痒,也不坐下了,半弯着腰轻手轻脚地靠近。
她从兔子的后方包抄,直到伸手捕捉那一刻都没有剧烈的动作。事实上,她只是一伸手一收紧,就把猎物捉到手上了。
兔子蹬着腿挣扎,但很快就消停下来——艾伦一手抱着它一手顺着脊背抚摸起来,动作轻柔,毫无伤害或危险的气息。这一次,她带着她的“战利品”,心满意足地坐到了湖边。
梅丽被拴在树旁,时不时地甩着尾巴打一声响鼻;艾伦则舒坦地坐在草地上,嗅着有青草芳香的空气,看着美景手上还撸着兔子,好一个清静悠闲的午后。过了总有一个多钟头,等她过足了和小动物玩耍的瘾,方才把兔子放回到树林里,重新站起身来骑上了马。
她想去找找里德。几秒前,就在她翻身上马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闷响,像是□□的声音,于是便往循着枪声所在的方向慢悠悠地找过去。
她的判断没有错,十多分钟后,艾伦就看到了远处骑在马背上的身影。她有种见到同伴的激动之情,两腿一夹马腹,梅丽便撒开蹄子跑了起来,刚想开口喊一声,可枪声来得比她的呼喊声更快。
里德又开枪了。
碍于梅丽已经跑近了,那火药炸开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就响在耳边。
正如里德所说,梅丽是匹温顺的母马,但温顺很大程度上也意味着胆小。乍响的枪声令它受惊了。奔跑途中,它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嘶鸣,狂躁地掀起前蹄就要往后撤。
艾伦坐在马背上,竭尽全力地稳住自己,并试图拉紧缰绳控制马匹。大多数情况下这是奏效的,但对于梅丽而言,这显然是另一重刺激,它反抗得更加剧烈,誓要将马背上的人掀翻在地。它也做到了。
艾伦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被抛到了空中,随后脑后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在梅丽嘶鸣的瞬间,里德便扭头看了过来,他几乎是立刻丢开了手里的□□,攥着缰绳往艾伦的方向奔来,可还是赶不上。在艾伦落地的那一刻,他几乎是大脑一空,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他的黑马把梅丽撞到一边,自己则是跌撞着翻下马来,他滚了满身的草屑,那样子一定狼狈透顶。但里德全不在乎,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跪到艾伦的身边,快而颤抖地伸手探向鼻息,又摸向颈侧。
艾伦的鼻息微弱,但颈侧的动脉还在鼓鼓跳动着。
里德悬着的心终于恶狠狠地砸回地面,白茫茫的视线里也缓缓映出阳光树木等景物,只是阳光太灼热刺眼,才短短十几秒的工夫,汗水已经把衬衣浸透了。
里德随手揩走下巴上的汗,一面叫着艾伦的名字,一面动手扯开了她的领巾,想让她能呼吸得更加顺畅。
在领巾散开的瞬间,他其实是有所察觉的,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只是他太紧张了,脑海中紧绷的弦远远没有松缓下来。他从上往下轻按过艾伦的胸口四肢,确认过除了脑后的肿块和手心的勒伤外,并没有其他骨折之后,那阵怪异感才重新捕获了他的注意。
里德的视线落回到艾伦领巾散乱的脖颈上,他皱着眉凝视了片刻,再次迟疑着伸手,手心贴着她喉头的位置,仔细地感受着。
这几秒钟像是被无限地拉长,四周万籁俱寂,里德的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他的情绪是波涛汹涌的海面,这一刻是不可置信,下一刻是恍然大悟,混合着过去种种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喜怒哀乐,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