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嬷心知长公主的性子,没敢多提晚凝病着的事,只依言让晚凝进了内室。
那暗卫出身的奴婢扶着晚凝入内,长公主闲闲抬眼看向门口。
踏进内室的小姑娘一身寻常冬衣裹着卫临淮留下的狐裘,面色苍白如纸,唇瓣毫无血色,整个人都透着病弱,
唯独一双眼睛,如蓝宝石般璨璨。
长公主早就知晓卫临淮在国公府养了个女子,也听闻这姑娘生了一双异瞳,容色极好,却从未将人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晚凝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孤女,即使依仗着美色和那点子恩情得了宠爱,也只是个取乐的玩意儿,上不得台面。
半年来,她压根提不起兴趣见一见卫临淮养在国公府的这女人,若不是杖毙下人一事触怒了她,她也不会屈尊降贵,去见这个自己瞧不上眼的孤女。
可真见了人后,瞧见晚凝的脸,长公主却猛地变了神色。
她攥紧手中的玉如意,眼神震惊的望着晚凝,手都因攥的太过用力而发颤。
晚凝瞧不出长公主神色的不同,只记得嬷嬷说过,眼前这个雍容高贵的女人,是自己夫君的母亲。
便勉强挂着笑意,唤了声“母亲”。
这声母亲出口,惊了满室奴婢,也将正瞧着她出神的长公主唤回了神。
那长公主闻声冷笑,猛地起身摔了手中的玉如意疾步走向晚凝,抬手就是一掌打向她的脸。
“不过是取乐的卑贱玩意儿,怎配唤本宫母亲!”辱骂和力道十足的耳光声几乎同时响起。
晚凝身旁的那暗卫出身的婢女及时瞧出不对,上前去挡下了这本该落在晚凝脸上的一掌。
耳光落在婢女脸上,霎时就浮现一个红色的掌印。
晚凝眸光颤着,看向婢女的脸,她知晓婢女是为自己挡下的这一下,眼里有担忧有愧疚,也有面对着长公主的不安和忐忑。
可再不安,她还是将婢女拉到了自己身后,昂首问长公主道:
“我是卫临淮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妻子,你是他的母亲,我随他唤你一声母亲,有什么错处吗?”
在旁人眼里,她的确出身低微,
可她却从未自觉卑贱,
纵使一脸病容,那双蓝色的眼睛,却还是透着傲骨,美的如妖似魅。
长公主瞧着她的模样,仿佛隔着无数年月,又瞧见那个给她留下无数阴影的女人。
除了这双眼睛外,她这张脸,真的像极了那个女人,让她越看越恨。
长公主恨极怒言,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做我儿的妻子?我儿出身高贵,自当要娶这世间一等一尊贵的女子,哪里轮得到你。不妨告诉你,卫家不日便将迎娶常乐公主,到时公主入府,你这般的卑贱女子,做个通房都是抬举。”
晚凝听到她说卫临淮即将迎娶旁人时,眸光猛地一滞。
他从未对她说过,他将要迎娶旁人。
身后婢女察觉她神色不对,怕长公主再说出什么话来,赶忙叩首告罪:“公主恕罪,姑娘长在市井,不通俗礼,绝非有意冒犯公主的,还请公主息怒。姑娘已经病了许久,今日主子特意交代过要好生养着的,若是回去时带了伤,怕是要惹得主子动怒。”
长公主认出这婢女时卫临淮身边的暗卫,心下微惊,没想到自己儿子连亲信暗卫都留在了她身边。
到底是顾忌卫临淮,她没再多说什么,压着厌恶,命婢女带她下去。
“带她退下,日后本宫不想再瞧见她这张脸。”
婢女赶忙扶着晚凝起身,半扶半抱的撑着她走出内室。
公主府的回廊长的曲折,身旁婢女已经意识到是她的脸触怒了公主,出来后刻意遮着她的脸。
迎面走来个盛装华贵的女子带着一队奴婢走来,婢女远远瞧见,下意识拉着晚凝避在回廊一侧的柱子内。
避开了来人视线,那女子和奴婢的笑语话音还是落进了晚凝耳畔。
“陪表哥在西北这半年真是受够了苦头,西北的风沙那般大,将我的脸都吹糙了几分。”
“公主天生丽质,西北的风沙再如何厉害,也挡不住您的美貌。您在西北守了世子半年虽苦,却换回了陛下为您和世子赐婚的圣旨,这半年的苦,也值得了。”
“说的也是,待我嫁给表哥,西北半年的苦也是值得。”
一队人行过回廊,去了长公主卧房内室。
少女话音骄纵,同奴婢玩笑,一派骄矜,每一句的字眼却都插在了晚凝心口。
晚凝耳边不断回响着方才那女子的话语,紧攥着身旁婢女的手,怔怔侧首。
问道:“她口中的表哥,话里的世子,是卫临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