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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前缘(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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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这一刻的她锐利冷静,简直像传说中的西王母,能够轻易看穿一个人的皮囊下的灵魂。“如您所见,我母亲是一个冲动莽撞报复心又很强的人,您甚至可以这么说,她有着强横的外表。”

阿娇的笑容像夏日的萤火一样闪了一下,“外表强势的人,内心往往脆弱,莽撞的人因为缺少长久的谋虑,做事也常常只有激情,没有坚持的勇气。事实就是,在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母亲想跳船了。她觉得失败的后果太可怕了,窦太后又老了,害怕自己没成为下一个鲁元公主,反倒被栗姬做成人彘。”

阿娇摇摇头,她都觉得馆陶公主可笑,“我母亲实在太可笑了,为了获得成功,王夫人甚至不惜烧死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放跑她呢?王夫人有她的把柄,但不想把她逼得太死,于是想到我父亲。母亲之所以犹豫不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有一个需要她去维护的家庭,但是当这个家不复存在,那她还有什么理由退出这场你死我的决斗?”

眼泪从阿娇的眼角滑落,“说到底我也有错,我为什么要听王夫人的呢?我听她的话跟踪我父亲,揭穿我父母全部的秘密,到最后所有人都一败涂地。”

“母亲失去了丈夫,父亲失去了妻子,我们三兄妹失去了原本还算和睦的父母,只有王夫人,她大获全胜。王夫人让母亲认识到她有怎样一份无望的婚姻,简直就像获得了一座不断被白蚁侵蚀的河渠,随时等着决堤。这么看只有到手的权力才算是永垂不朽。于是我母亲毫不犹豫地重新跳上王夫人的船,冒着被栗姬报复的风险,为您取来了那枚从秦朝夺来的传国玉玺。”

阿娇厌倦地站起身,离开刘彻。为了这个其实还没加冠的年轻人,她的家庭可以说是四分五裂,但她却并不一定能从他身上获得足够的报偿。她走下椒房殿的台阶,这里的每一级阶梯都悚然而立,高得令观者胆寒,看客心颤。

其实这个故事还有另一个更靠后的、阿娇不知道的发展。

馆陶找到陈午时天正飘着雪,春天的雨加雪对于花苞和农夫而言是一场灾难,对于那些身体单薄的孩童来说意味着疾病和灾厄。东风明明在前不久还曾吹绿过渭水两岸的青山,但在人们还没有醒神的时候,就用雨水和雪花砸人的脸,用寒冷的气息割伤人的肌肤,带走弱者的性命和眼泪。

只有远处的山峦因为雨和雪更添了一层绰约朦胧的美,它有着纤薄平缓的曲线,一点白从山巅坠下来,涂了一个半身,又堪堪停在灰黑色卷了边的棱角。如果把这座山比作一根指节,那它一定长在美人身上。

陈午在破败的柏梁台眺望远处的山脉,他穿着白衣,头顶是翻涌着波涛的雨云,一黑一白停留台下,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孤独的吊唁者。当馆陶踏着雪来到他身后,他们都听到来自渭水的破冰声。钓叟渔樵不断砸着冰,妄图用自己的努力换取今天的口粮。

“你还回来吗?”馆陶的声音比下雪声更轻,她听到那些男子的歌声和号子声,因为不见停止的雨和雪而显得缥缈空灵。

陈午用手衡量烧焦的砖石,每一寸每一厘,“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他和馆陶的眉毛、头发都被今年的雪水打得浑湿,又白又沉,“你走吧,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如果心碎有声音,那一定是雪的声音。馆陶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午,那神情不比看见一个反贼惊慌失措多少。陈午见了却是百无聊赖,他再次重复自己的话,“你走吧。”

“我当然可以走。”馆陶每说一个字,心都跟着雪花颤抖,“可前提必须是你跟着我走!”

陈午不再敲击那些冰冷的砖石,他转过的侧脸比砖头更坚硬一些,“馆陶,你想听听我的心里话吗?或者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你吗?”

馆陶看着天边的飘雪,她本就浑无血色的脸庞此刻因为经受风霜的摧残更是蒙受苦难,用被火烧过的石头形容她都无法描述那种枯槁的神色。“是你对不起我,你有什么值得向我诉说的呢?你应该祈求我的原谅,而不是像一位君主一样颐指气使。”

陈午看见她每一块儿肌肉都紧绷着,带着宝石戒指的手指紧紧攥着沉重的裙摆。他轻轻抚摸她凸出来的背脊,一下一下解开她僵直的手。“馆陶,我生过病。”他看着馆陶说道:“为了你也为了你的家族,我这病来势汹汹,只有我幼年时感染的疟疾可以与之媲美。我那时候,简直可以说是旦夕丧命,头脑烧成渭水桥下的烂叶子,身体烫成烧红的烙铁,嘴里喊着各种连我自己都听不真切的话语。”

“我想说文帝不应该对吕氏家族那样残酷,不应该杀光他的亲侄子,不应该放逐平阳侯,可是话到了嘴边全变成模糊的呓语。即使在重病中,我也不敢对这位皇帝有任何不满。我偶尔也会清醒,看到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巫医在我床边装神弄鬼,喂我喝下我根本不想喝的药汁。”

“那些药没有令我好起来,反倒令我产生更多的幻觉。馆陶,那时候我害怕极了,我想我可能要被他们害死了。我想呼喊你的名字,临死前再见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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