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宫娥捧盘井然有序穿过回廊,美味佳肴流水般摆上贵人面前的餐桌。
文帝子嗣凋敝,太子抱恙缺席,二皇子五皇子驻守边关。故而今夜宫宴在场有文帝和丽妃,并丽妃所生七皇子,几位公主,几名大臣。
人不多却要时刻注意形象,进餐小口,笑不露齿,端坐如松。
阿那云再次感叹:“你家规矩好多。”
萧凛:“是啊,很多。”
他反问阿那云:“你家没规矩吗?”
这句话听起来满奇怪,阿那云诧异的看向萧凛。
后者赶紧补充:“我是说,桐州那边有这么多礼节讲究吗?”
萧凛夹了一块水晶鸡放阿那云碗里,有点讨好的意思。
阿那云被问住,歪头想了阵,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不啊,我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她一下子忘形,双手很夸张的比划出个大圈圈拢在嘴边仰头倾倒,好似真的举起酒碗豪饮。
萧凛噗嗤笑出声。
阿那云立刻发觉自己失态,坐直身体,文雅的夹起水晶鸡块,小口小口咬。
丽妃高坐上首一直关注,见此便笑着凑过去同文帝耳语。文帝顿时饶有兴趣的望向他们。
没想到老三这样冷漠自私的性格,也能跟人聊到一块,倒是亘古奇观。
几个兄弟都跟他合不来,文帝心底也不太喜欢这个儿子,因为萧凛对权力的热衷不加掩饰。野心勃勃,嗜血好杀,驻守黑水城那年,坑杀北辽战俘几万,只因他嫌养着太费粮食。
宴会差不多快结束,丽妃以饭后消食为借口,邀阿那云到御花园散步。
阿那云已疲累不堪,硬着头皮答应,如今她和萧凛命运捆绑,那就是萧家人,自然要给这位宠妃几分薄面。
丽妃先是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阿那云星眼迷离,开始有点打瞌睡。
她赞叹花啊景多么绝美,阿那云通通记不住,倒对反复提到的那个七皇子萧宁留下印象。
丽妃一直说她儿子顽劣不懂事,但是心地不坏,要他们以后多担待,同时隐晦表示自己在宫中也会力所能及帮他们。
阿那云此刻终于听出来了,丽妃话里话外都在表达投诚的意思啊。
她有些诧异,莫非这妇人觉得太子支撑不了多久,故而早早为将来铺路打算,但她有个儿子,为何寻上萧凛这条门路?
阿那云也不困了,满腹疑问,虽领悟到丽妃那意思,但她话语模棱两可,态度暧昧不清,而且宫中耳目众多,谁知道御花园草丛里有没有蹲着暗卫,总之出于谨慎,阿那云并没有直截了当挑明,当个安静倾听者,偶尔回应几声便了。
回头和萧凛复盘,看她怎么个意思。
直到坐上回府马车,这个问题仍在阿那云脑中盘绕。
萧凛见她频频走神,出声询问发生什么了。
阿那云抬头,如玉面孔撞进眼底,两人挨得极近,呼吸交错。
本想说丽妃的事,脱口而出却是:“你好白,不是有句话吗?”
萧凛疑惑的挑起眉头,由于身高差距,阿那云矮些,视线刚好对住下巴,便流连在他那张潋滟红润地薄唇,由衷赞叹:“面若好女,大概说的就是你吧。”
她伸出手背,车厢四角悬挂的夜明珠散发出幽淡辉华,这只手细长如春葱,手腕纤瘦,形状完美,却因麦黑皮肤折损几分颜色,反正不符合时下以白为美的审美。
相比之下,萧凛堪称肤白貌美,而她像个粗糙汉子。
萧凛抬手摸了摸脸颊,剑眉微蹙:“什么意思?你一直心不在焉,是在想这个?”
“当然不是。”阿那云觉得萧凛实在没趣,缺乏幽默感,年纪轻轻总是故作深沉,冷峻严肃得就像冰山松木。
她无语的把丽妃那番话以及自己所猜测讲给萧凛。
萧凛闻言面色微沉,俊秀脸庞仿佛冰霜覆盖,显得很凝重。
手指搭在腿上轻敲,脑中高速运转。
丽妃传递出的信息非常重要,他想要夺取那个位置,就不能错过送到跟前的大好时机。
自先皇后去世,父皇已经很久没对哪个女人如丽妃这般上心了,虽然没有册封她为后,但丽妃俨然已是无冕之后,统摄后宫。
他们不但承她这个情,还要积极热情打好关系。
近水楼台先得月,父皇的想法动向,萧凛要第一时间了解,而这只有枕边人丽妃能办到。
“你没事可以多到仙漱宫走动,陪丽妃拉拉家常,也不要刻意讨论这些事,平常怎么聊天就怎么来,知道吗?”
两人看着对方,想法不谋而合。
但是……叫阿那云跟人谈天说地也太强人所难了。
她不会聊天啊!
要是丽妃对排兵布阵,兵法韬略感兴趣就还好说,阿那云就擅长这个。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