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独白4
没有人喜欢永远火冒三丈。
但面对凯伦时的怒气冲冲似乎已经成了种本能。
怎么,她当自己是什么?一块永远也不会破碎的石头?还是没有实体的空气?就因为她拥有那使一切变得坚强无比的能力,所以就如此肆无忌惮地将自己投掷上墙?看来在教会她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前,我更应该教会她如何防止滥用自己的能力。
我嫉妒地看着那被她触碰的一草一木,心里深深唾弃自己当初的想法。
为什么要在这里栽种那么多碍事的树木,草坪也应该全部铲掉,最好连空气一起隔开才最好!
训练她的时候,我并没有尽全力,她将成为受过我训练后最松散的卫士,毫无疑问。
凯伦不需要那么强,我愉悦地想,在沃尔图里没有人敢对她动手,所有卫士都会保护她,只要有那条项链,即使她出门在外是个没手没脚的残废,也会有人殷切地为她送去食物的,对于沃尔图里的名声和威望,我从不怀疑。
至于那条项链,它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垂在她的胸前,当然,如果她不总想着将它随便取下来送给别人会更好。想到这里,雀跃的情绪几乎不受控制的翻涌上来,真是该死。我咬着牙咽下一口过于泛滥的毒液,阿罗的形式主义有时候还是很有用处的,不是吗,凯伦在为了制服颜色大惊小怪的同时,一定不会想到,那条项链和普通卫士们带着的不一样,那是我的项链。
卫士们的项链和我们的项链在外形上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细微的区别在于,我们的家徽图案是用铂金做的,卫士们使用的是镀色黄金。
凯伦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这是个极其微小的差别,只有像简和亚历克,或者德米特里那种在沃尔图里呆了很久的卫士,才会在认真观察时发现蛛丝马迹。
而且更别提凯伦根本就不会去认真观察它,她根本不在乎沃尔图里的一切。
包括我。
想到这里,愤恨又卷曲着上涌,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发出咆哮的低吼。
而且,假如她获得了更好的控制力,就将如一只不受鸟笼管束的麻雀一样,巴不得立刻离开哺育自己的温巢,没头没脑撞向天空,然后再也不会回来,剧烈的愤怒叫嚣着翻滚上来,几乎压过几天没进食的干渴欲望。
她永远也别想再一个人出门在外,阴暗的触须在胃里卷曲着蠢蠢欲动。
她不能变得强大,这样就不得不一直屈从于我的庇护之下,这才是正确的。
在这场无声的战斗里,我才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
我离开那片训练场地的时候,速度快到几乎赶得上还是新生儿时第一次捕猎。
多么可耻啊,战斗甚至还未开始,而在她事不关己的无辜注视下,我就逃跑了。
凯厄斯应该是无所不能的,面对战场上几何倍的敌人,我也从没眨过一次眼睛,困难和挑战只会给人带来渴望征服的兴奋,那些高高昂起的头颅和不愿弯曲的脊梁,只会为人送上追求胜利的先机。
正如每一次杀死穷凶极恶的罪犯,打垮自不量力的敌人,我从未失败,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没人能说服我让步,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不见刀剑,不见鲜血,但失败者的结局只有死亡,不,我决不会失败,作为沃尔图里的审判者,我是永远的正义和公里。
但我居然逃跑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落荒而逃。
像个手握兵器,还未开始战斗就落荒而逃的懦夫,这种人本应被斧头或镰刀砍下杀死,他们肮脏的鲜血会装点我统治下的土地,他们丑陋的头颅则会被扔进排水管道,兀自发烂发臭。
但更为可耻的是,即使是在逃跑,大脑也在因为那个过于简短的词,不断重复盘旋的词,而不受控制的兴奋与战栗。
“伴侣?”
她带着疑惑的声音足以荡平所有过于激扬的情绪,击垮我自以为是的防线,那样的轻而易举,让我痛恨到几乎忍不住要把她立刻掐死。
到底是不懂还是不想,到底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我几乎想跳起来缠着她立刻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了。
但我不能这么做,她现在的生活——好吧——勉强算是平和,至少是安定下来,在我身边,我愿意维持这份虚伪的平和,即使五脏六腑都在泣血哀歌。
这是她为我带来的痛苦,是灵魂上点燃的永远不会熄灭的业火,比被转化时的灼烧还难以忍受千倍百倍,可被转换时的痛苦,至少还能让我找到为之痛恨的人与理由,还能让我理所当然地宣泄怒气,但是她却不可以。
她唯一会做的,就是用一无所知的天真残忍打破我牢固的骄傲和错觉,一遍一遍告诉我,我是个失败者,懦夫,逃兵。
恶劣的想法又在血管的隧道里暗流涌动,如果她能永远像被转化时那样,安静地躺在我怀里该多好,无需言谈,无需动作,她会因静谧而闪耀,又会因安详而璀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