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倾国
世,亦对李玄景和郭暧矢口不提自己的父亲。因为在她看来,父亲多年前就抛弃了她和母亲。尽管他如今依靠着元载荣显,她却不打算去依附他。
寿宴那日很快到来,桑夜漓扮成郭暧的小厮,与郭暧和李玄景共同赴宴。李玄景送的寿礼十分简陋,竟就是长安书市上随处可买到的一本金刚经。郭暧出手则大方许多,毕竟他是代表郭家赴宴,他虽不需要攀附元载,可亦不能得罪他。郭子仪军功赫赫,在朝中亦有不少人嫉妒郭家的荣耀和地位。因此郭子仪近年来行事愈加谨慎,在朝中是能少树敌就少树敌,甚至对陷害过他的鱼朝恩都能宽容大度地不计前嫌。
郭暧劝李玄景不要轻易得罪宰相,李玄景却无所谓。他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何必强充面子呢。
元府管家见到李玄景送的寿礼,有些不敢相信,甚至主动向李玄景确认,这本金刚经是不是有甚特别出处。李玄景自然实说它无甚特别,长安书肆随手可买到。管家见此虽心中不满,却只能腹诽,见了请柬依旧是放人进去了。
李玄景和郭暧将要进门时,一个落魄书生拿着一只木盒也想进门,却被管家以没有请柬为由拦住。此人年龄四十岁左右,头发却已半白,形容憔悴,似是饿了很多天的样子。书生称他是来给老夫人贺寿的。管家起初想将他赶走,可见了那木盒里的于阗玉佛,却怦然心动。他也算是阅宝无数,对于各类古董珍奇有着相当高的鉴别能力。这尊于阗玉佛,即便是放在今日这么多名贵寿礼中,亦相当珍稀罕见。这等稀世珍品,不收下简直太可惜了。
于是他对书生改变了态度,让小厮带他去自己的房间,换上身体面点的衣服。小厮带书生到了管家的房间。
小厮:“柳总管说了,你既是来赴宴,便要懂得规矩。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安安静静地吃饱喝足后便离开。切不可多事。”
李玄景和郭暧见了这元府新宅装点得如此富丽堂皇,那亭子是沉香木做的,宅内用上好的香料涂抹四壁,芳香四溢。花园亭池,无不精美可观。而最引人瞩目的景致当属元府的牡丹花了。花娘朝颜和十几个小厮用花车推着十几丛名贵的牡丹来到花园。桑夜漓在人群中瞧见了父亲与同父异母的妹妹卢可卿。
她正与几位名门闺秀围着花娘朝颜,请教这牡丹花的培育之法。朝颜耐心地对她们的提问一一作答。
这时新科状元郎陆元之与探花、榜眼走来,陆元之为显示自己的才学,道出朝颜培育的牡丹的妙处。
“此牡丹一日变换三种颜色,朝为白,日中为粉,日暮为紫,人皆誉其为花妖。我听说江南富商薛如海花万金求购这牡丹花妖,却不得遂愿。想不到今日竟在宰相府得见,今日有缘见此花,倒是我等的福分。”
卢可卿见这陆元之风流倜傥,倒毫无扭捏作态,主动上前与之攀谈。
那位落魄书生来到这牡丹花妖前,竟毫无怜惜地摘下一朵,在鞋底狠狠碾碎。
朝颜:“这位公子,你…为何如此暴殄天物?朝颜耗费两年方培育出一株花妖,竟被你这样糟蹋去了。”
书生却道:“这祸国殃民的东西毁了也罢。你可知这一丛牡丹花能抵多少户百姓的赋税?长安豪贵花费千钱万钱争相求购牡丹,若将这些钱散给百姓,多少饿死的百姓能活过来?这笔帐你们算过吗?”
陆元之:“老夫人今日寿宴,本是赏心乐事。哪来的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之辈。”
书生:“在下秦子衿,乃今科考生。应考十年,年年落第。今年亦是名落孙山。”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之声,所有宾客的注意都被这个叫秦子衿的书生吸引。
陆元之:“阁下好厚的脸皮。既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岂敢妄论天下大事。”
秦子衿:“状元郎既自诩为人中龙凤,想必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何不就这牡丹赋诗一首,与秦某一较高下?”
陆元之一听要当众即兴赋诗,面色几变。
陆元之:“你算什么货色,也敢与本公子斗诗。”
礼部侍郎卢毅见此情形,慌忙去告知宰相元载。元载来到花园,及时叫停了这场闹剧。元载问身边的人这个叫秦子衿的是什么人。有人告诉他是管家放进来,没有请柬,看起来像是因今科落第不满,才混进老夫人的寿宴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