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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庆泽没有回答她,直接走了。
祁期预料到了。毕竟像她这种人,谁会认真听她说话。
其实她一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
她个子比他矮了很多,只到他胸口,她得扬起头来看他。但几乎是看到他的一瞬间,祁期觉得耳边的风都停止了一瞬间,她只记得自己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他戴着黑色的鸭舌帽,露出朝气模糊的下半张脸。
脸很瘦,鼻子很高,下颌骨刀削般凌厉,上扬的丹凤眼。
还有脖子上从衣领处蔓延上来的纹身,纹满了脖子整个右边,一路蔓延到耳朵下方。
一瞬间,祁期仿佛看到了公安局前那个戴着手铐放荡邪笑的男人。
他是看得出来不能招惹的人,也没有人敢爬到他头上。
祁期不明白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会在乎自己的存在,他踩死自己就像踩死蝼蚁一样简单,明明一句话就能把她的世界颠覆,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委屈涌上心头,无声地流着泪,问:“为什么被欺负的是我,要向你道歉的却还是我?”
……
或许是班主任的警告起了作用,祁期回到教室后并没有被找麻烦。
下课铃声一响,她快速地收拾了东西走出学校,辗转了四个公交车才回到家。
她家住在郊区,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算得上是贫困人家。如果不是学校的抚平计划,像她这种家境是永远也进不了德尚高中的。
一进门,劈头盖脸的谩骂声洗耳,桌子上酒瓶乱滚,地上全是烟头,脏乱的臭味熏天。
祁父和祁母又在争吵,揭短伤人的话层出不穷。
“哟,狐狸精又受欺负了,这次怎么不带几千块钱回家?”祁母看到女儿后放下酒瓶,对着她就是一阵唾沫星子横飞。
祁期知道她在说上一个学校的事。她在上个学校被打到住院,报警后那些打她的人拿了五千块钱来她家。她父母见钱眼开,为了五千块钱就和解了。
祁期没有理她,在争吵声中径直回到房间里,反锁房门。
祁母恼羞成怒,开始疯狂砸她的房门,哐哐声不绝于耳,嘴里字眼叫人心惊。
祁期没搭理她,走进厕所里给伤口上药。
封闭的空间里,她终于将口罩摘掉,露出下半张脸。
要说这是张狐狸精脸倒也不冤,连祁期都觉得自己的脸风尘气太重。
镜中倒映着一张极具攻击性的脸,鼻梁极其挺拔,脸颊消瘦带有攻击性,还有一双狭长上扬的狐狸眼,单看清冷,配上下半张脸却显出一些妖娆妩媚来。
女生男相,却妖媚艳丽到让人恐惧。
屋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甚至还有家具被砸碎的声音。祁期上完药后就在桌子上摊开大三的数学书,开始刷题。
她一直都知道,这些题不能解救她于水火,却能为她铺开一条逃离这脏乱的房子的路。
……
第二天,祁期起了个大早。
她扶着微微痛的额头,一夜过后已经减轻了不少疼痛,只剩下酸胀感。
德尚不比她原来的学校,离得很远,光是转公交车就要一个半小时。
门外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祁期穿上衣服,紧赶慢赶搭上公交,终于赶在开课前到了学校。
她融入进喧闹的人群中,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过了这个路口就是学校。
路的另一边开过来一群骑着摩托车的少年,风驰电挚地停在红灯前,引来不少人侧目。
尤其是看到正中间那个人后,周围怀春少女的话题就立马转变成他一人,娇羞的声音不绝于耳。
“泽哥,那是不是就是那个转校生?”一个少年停在边庆泽旁边,有些享受那些少女的注视,尽管他知道这些人应该大都是看边庆泽的。
边庆泽看向人群中那个人群中最不起眼的,戴着口罩、穿着白t牛仔裤的人,皮肤白得像是在人群中开了单独的滤镜。她独来独往,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也没有和别人一样看着他们。
“你说,转校生口罩下面到底长什么样?”有人问。
身边人无聊地等着灯,随口应道:“不知道啊,谁都没见过,不过据说眼睛很好看。”
没有人注意到,坐在正中间的少年泛着困意的眼神闪了一下,边庆泽想起昨天被她眼睛看着的时候。
他活了十八年,被捅刀子也没害怕过,但不知怎么的,她看着他的时候,他忽然心口一窒。
她看着他,流着泪。
他第一次慌张逃跑。
他跑了,狼狈不堪地,不敢跟她说话也不敢看她的眼睛,夺门而出。
宋阳插进来一声:“对,我作证,我近距离看过,有这样的眼睛,下半张脸应该差不到哪去。”
有人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