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华竹峰只居住着师徒二人,沈玉寒常年闭关,住的屋子常常空着,沈清语以前常常会帮他打扫,免得他出关的时候落灰。
长年空着的屋子今日难得有人在,门窗开着,连门口的花都显得格外鲜活。
走到门口,能听见屋内茶水的沸腾翻滚的声响。
明明来时就想好了交代清楚,可真到要进门见到沈玉寒时,步子却不那么松快了,心情也沉重起来。
沈清语迟疑了一会儿,才重新迈步走了进去。
听见脚步社工越来越近,屋里的人也松了一口气。沈清语刚到山门口,沈玉寒就知道了。
这么久不见,他还真怕这丫头会因为当年的事不来见他,所以提前让戒律长老去拦人。
隔着素色帘帐,茶香扑面而来,氤氲茶色间,许久未见的掌门和师尊与沈清语一屏之隔,二人不约而同地抬头默默注视她。
隔着那架素雅莲花屏,沈清语都能感受到那两道视线。
她绕过莲花屏,行至二人身前,她没去看二人的神情,恭敬地跪了下去,喊道:“掌门。”
对于沈玉寒,她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开口,当知道他没有让风城给她下五行杀的时候,她心里是欣喜的,早已结冰的心湖开始融化,过去的那些怨恨也随之散去,可一想到他是因为自己的天赋灵根才收自己为徒的,她心里又很难过。
现如今,她灵脉受损,再难精进,沈玉寒还会认她这个弟子吗?
嘴里发苦,沈清语低头不语。
还是沈玉寒主动开的口:“这么久不回家,连人都不叫了?”
语气不像从前那样严肃,倒像是与疼爱的小辈说话。
许久,沈清语才艰涩道:“师、师尊。”
她一直低着头,没看见在她沉默的时候,沈玉寒一直看着她,眉头都是皱着的,眼眶还有些微红。
听她肯叫人,沈玉寒心忍不住疼了下,哑道:“起来吧,离家这么久才回来,怪叫人担心的。”
之前陆远归就告诉二人,风城可能换了刑罚,沈清语在罪魂阁估计受的不是幽明之刑,才导致沈清语无声无息下了山。
现如今见她好好的,二人都放下心来。
沈清语很想忍住,可是听这人说担心她,眼眶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她没有起来,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抬头,对上沈玉寒的视线。
许久未见,沈玉寒还跟从前一样气度华然,不苟言笑,可周身出现了寂寥感,脸上的神情不似从前冰冷,显得不近人情。
他眼中流露出的担心和欣喜是那么明显,让沈清语感到陌生又心酸。
沈清语低下头去,从乾坤袋里将找到的摄魂棍呈上:“弟子无用,目前只找到了这个,至于引灵轴,弟子也会找回来的。”
看见桌上那通体漆黑的摄魂棍,空气一下子凝结了,坐着的二人都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那时劫生塔被盗,引灵轴与摄魂棍丢失,死了那么多的弟子,整个绝尘崖都人心惶惶,陆玄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可亲儿子重伤在床,生死不知,看守的弟子也是死在绝尘崖独有的剑法下,加上云沉月的指认,桩桩件件都指向了沈清语,他也是昏了头,一时间将事情怪在了沈清语头上。
沈清语关押在罪魂阁的那段日子,沈玉寒来找过他。
陆玄本以为沈玉寒是来求情的,不成想,这人根本不是来求情的,是直接来为自己的徒弟作保的。
他直接道:“清语不是凶手。”
到底是自己的徒弟,打小是什么性子,沈玉寒清楚得很,打死沈清语,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不待陆玄询问,沈玉寒就道:“失窃那夜,清语刚解了禁足,不会无缘无故去盗窃,清语估计是听到了打斗声才去查看,结果被人摆了一道,成了替罪羊。”
陆玄也不愿意沈清语是凶手,说道:“这只是猜测,当日在场的弟子皆已身亡,唯一的证人就是沉月,可沉月修为平平,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一众修为深厚的弟子?”
沈玉寒神情一凛,周身寒气逼人,说道:“正因如此,我才怀疑凶手另有其人,后山的结界没有损坏,近日又没有外客来访,能进去的人一定是门内弟子,我怀疑绝尘崖出了叛徒。”
烛火幽幽,陆玄脸色也冷了下来,要真是这样,这个叛徒一定要揪出来。
可目前,人人都认定了沈清语是凶手,这些理由只是猜测,根本洗不脱沈清语身上的嫌疑,堵住悠悠众口。
见陆玄为难,沈玉寒躬身,开口请求道:“掌门,你我相交多年,玉寒从未朝你开过口,今日,我替我座下弟子作保,此事绝非清语所为,若吾眼拙,愿以性命相抵。”
陆玄惊愕在原地。
沈玉寒为人孤傲,求人的事更是没做过,今日,竟然主动求人,更是以性命保沈清语这个徒弟,实在令他惊愕。
陆玄赶忙将他扶起来,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