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棋局
“你出去了?”谢观声问。
谢云闲猜不准他是碰巧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这里候着她,便模棱两可道:“随便走了走。”
依谢帆所言,谢睿派人监视着那佛寺,应当知道她去过了。不过若谢观声不打算现在揭穿,谢云闲也没必要主动承认,再瞒一瞒,装一装傻。
谢观声并未多问,而是提醒道:“最近益州不算太平,你若出门,得带上随从,小心为好。”
谢云闲疑道:“二哥为何这么说?”
谢观声言简意赅:“边境动乱,民心不稳,容易出事。”
谢云闲扬起明媚的笑容:“二哥身为益州太守,这些天辛苦了。”
谢观声默然点点头,“我先走了。”
“二哥慢走。”
……
谢云闲回到房中,守在门前的云溪迷糊地揉了揉眼,“姑娘,你何时醒了?”
“你若是犯困,回房歇息罢,不必守在这里了。”
“哦,哦,好。”云溪迷迷瞪瞪应道。
谢云闲又叫住她:“云溪,我不在家这些日子,家里可发生过什么事?”
云溪想了想,“应当没有……郎主和二公子近来很忙,我不常见到,三姑娘对做点心起了兴趣,频繁往东厨跑……哦对了,你走后有一日,二公子来过。”
“他来过?”
“他站在院子门口发愣,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他便进来走了走。”
“他说了什么?进来做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您也知道,二公子直言正色,沉默少言,我与他搭话,他也只是淡淡应了几句,没说来找谁,要做什么,进来走了一圈,去了后院,没多久,三姑娘远远跑了过来,就将他带走了。”
谢云闲敏锐捕捉到:“后院?”
云溪点点头。
谢云闲蹙眉,谢观声去后院做什么?
谢云闲在这院子里住着,也很少到后院去,除非翻窗爬墙……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谢云闲回到房中,关了门,拿出了纸和笔,没叫云溪,自己研了墨。
谢睿和谢观声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谢睿想自己起兵造反?
按理说,西炎王已死,兵败如山倒,尽管有些残羽侥幸逃脱,但已难成大业。
如今政权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也不会愿意陷入战乱,建立新朝。
天时地利人和,都处于劣势,并不适合起兵造反。精明如谢睿,并不会莽撞。
谢云闲蘸了点墨,在纸上写了三个字:谢、崔、外。
谢睿、谢观声,崔昊水,外族人。
崔氏是孝帝一手栽培的,权势如日中天,不会起造反的心。崔昊水虽然说与谢睿不相识,但崔昊水害死谢微芳,谢睿不仅不揭露真相,反倒替他瞒下,两人一定达成了什么协议,崔昊水明显是在撒谎。
谢睿根本不是因为悲痛才来益州的。他身份特殊,若待在朝廷当官,手握大权,容易被人盯上,时间一长,难免暴露。他来了益州,天高地远,不仅能表忠心,博得孝帝信任,还能在此动手脚,不易被发觉,实属占据了有利位置。
当年谢观声退出军幕,到益州当差,步步升迁,如今官至太守,想必也少不了谢睿的指示。
谢云闲圈住了“反”字。
谢睿不是想造反?
西炎王与外族相交甚好,谢睿利用这层关系,为外族做事,能从中牟利不少。若他是西炎王党羽的身份暴露,也能借外族势力护住性命,维护权益。
北面魏国虎视眈眈,对本国领土垂涎已久,南北矛盾多年来不断激化。如今朝廷与外族表面上还维持着友好贸易往来,也是因为不好撕破脸。若失去党项、乌兹等外族人的协助,二元对立将被打破,局势会对朝廷很不利。
谢云闲从“外”字牵出一条线,在线的另一端写下“密探”二字。
先前在建康跟踪那刀疤之人,反被其杀害的人,是什么身份?
谢云闲曾揣测他的身份是密探——那么他是哪一方的密探?
是孝帝的人?
建康中关于西炎王的流言四起,孝帝不可能不知。而西炎王又与谢睿、外族人有联系,孝帝身居高位,不可能无所察觉,无动于衷,必然会有所行动。
崔昊水入狱之事应该很快就会传到谢睿耳中,谢睿也会得知,谢云闲知道了谢微芳死亡的真相。
谢云闲笔尖顿住。
谢睿会因此对她动手吗?
“也不是没有过。”谢云闲忽然失笑。
那门房应该就是谢睿的人吧?原来从那时起,谢睿就对她对了杀心吗?
她将纸揉作一团,烧掉了。
不管如何,她和崔灵景一定要平安离开益州。
是她选择一脚踏入泥淖,事不关崔灵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