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再醒来已是月上中天,守在床边的夏草惊喜地呼唤:“姑娘,您终于醒了。”
宋时薇后脑勺嗡嗡疼痛,她撑起身子看了眼四周,是在自己的房子。
“宋璎珞呢?”
夏草欲言又止道:“三姑娘被主君罚禁闭了。”
宋时薇冷笑:“我阿娘死了,她宋璎珞做的事轻轻松松罚个禁闭就能翻篇,真是笑话。”
她说着趿上鞋要往外去。
“姑娘,您要去哪?”夏草立马跟上,脸色担忧。
“先看看我阿娘。”
宋时薇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往静明院方向去。
入秋的夜,凉意习习,廊下的灯笼摇晃不定,风灌过宋时薇的衣裳,显得她身形更加羸弱。
“姑娘,别去了,庄小娘已经被主君安排下葬。”夏草的声音轻到不行,却还是顺着风钻进宋时薇耳里。
她顿住脚步,转头看夏草,难以置信,“阿娘才刚去世就立马下葬?夏草,你不要诓骗我。没有灵堂没有择时就这样潦草下葬?这,这怎么可能.....”
话末,宋时薇声音控制不住发颤,她不敢相信宋启云会这样对待阿娘,即便没有爱,也该念旧情。
夏草道:“庄小娘死的事被主君瞒下,再过十日大公子就要成亲,主君怕丧事会影响喜事。”
大公子是林小娘所出,也是宋启云唯一的儿子,平日里最为看重。
本想着宋家要双喜临门,既攀上东宫这泼天的富贵,又和吏部侍郎范家结为亲家。
却不想短短一日大变天,宋启云断不会再让范家这门亲事黄掉。
“再者,主君怕三姑娘残害庶母的事传出去不好听,今日凡是在椿萱苑的下人都被送走了。”
夏草眼眶通红,想到庄小娘仅草席一裹就被送出宋府,心里气又无力,她不敢和姑娘说,怕姑娘承受不住。
如今这府里没有能护着姑娘的,夏草心里泛疼,想伸手扶她。
“所以姑娘,咱们还是回去吧......”
没等夏草话说完,宋时薇疾步奔向主院。
主院灯火通明,一众小厮守在门口,见到宋时薇纷纷上前阻拦,“主君在和太子殿下议事,还请大姑娘先回去,一会主君自会找大姑娘。”
“让开。”宋时薇呵斥一声,想要硬闯,但小厮们很强硬,半步不退。
这时走出来一灰蓝马褂,圆脸内侍阻止小厮们的动作,继而笑盈盈地走过来和宋时薇请安。
“大姑娘来了,殿下让您进去。”
宋时薇微低头作揖礼道:“好,有劳王公公了。”
开门进去,就见一留长须,肃容脸的中年男站在桌前,见到宋时薇冷哼声。
“你还有脸来。”
我怎么就没脸来,宋时薇冷冷和宋启云对视,攥紧了拳头。
如果宋启云不是她亲生父亲,这一拳她一定砸到他脸上。
正同话本里常写的戏码,薄情书生飞黄腾达后背信弃义。
她这父亲出生自山野乡村,想当初还是靠着阿娘才一路考上进士,
只是这进了汴京,他就被这一城繁华乱了心。
为了权势,迎娶吏部侍郎的嫡女,升官发财一步登天。
只是可怜了阿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妾室。
“宋伯,劳烦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和淼淼说。” 隔着屏风,内堂传来清朗的声音。
“那臣就先告退了。”
宋启云恭敬作揖,转身路过宋时薇时不忘用气声叮嘱她:“好好和殿下说,别再任性。”
宋时薇没理他,等房门关上后,她才跪在屏风前:“淼淼有罪,请殿下责罚。”
内堂的人没说话,只有书纸翻页声。
直到啜泣声响起,里头才了脚步声,一缕熟悉的檀木香传来,让宋时薇顷刻僵住。
曾经最让宋时薇安心的味道,如今却成了她本能惊惧。
一双冰冷的手扶起她的肩膀,头顶上方传来轻笑:“淼淼何罪之有。”
宋时薇缓缓抬头望向男人。
不过二十出头的赵临渊眉眼间还留存少许柔软,长眉若柳,五官俊美鲜明。
一双桃花眼蕴着风流气,偏就眼尾多了一点泪痣,无端多了些郁郁深情。
前世,宋时薇最爱他这颗泪痣,如同长在她心头的一颗朱砂痣。
“为何这样看我?”赵临渊扬唇,笑得温文尔雅。
世人眼中的赵临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但宋时薇早就看透他眼底的冷漠,她紧了紧手心,压下心中的恨意,低头声怯道:“我对不起殿下,不该逃婚 ,抹黑了皇家颜面。”
“这不怪你淼淼,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阿娘。”赵临渊语气温柔至极,轻轻抬起宋时薇的下巴,对上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