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
透得寒凉。楼梯上传来了似有还无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抬级而来,近了,更近了!
“谁!”孙丽华吓得叫起来,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天已大亮,窗帘的缝隙里透着明媚的阳光,窗外的小鸟不知停在哪个枝头啼转唧啾,被什么惊扰了,就扑楞楞的飞了开去。
孙丽华这才觉得头痛欲裂,身体沉重酸胀,手脚无力,连喉咙都刺痒沙哑,干渴紧涩。前几日受风还没当回事,这下全发作出来了。
门外传来林珑的声音,“丽华,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上班要迟了!”
“我人不利索,你帮我请个假,省得传染你们。”孙丽华扯着嗓子说,没有一丝起来开门的意思。
“什么,请假?”可能是孙丽华的声音太轻,林珑又问了一次。
“前几日不是感冒了吗,今天越发难受了。帮我请个假。”孙丽华无奈,只得走到门口,隔着木门关照林珑。
“要不要紧,我陪你去看医生吧?”林珑不放心的问。
“没事,躺回就好!” 孙丽华答道。
“那你自个儿小心,我中午给你带吃的回来!”林珑说。
“不用这么麻烦,我一会门口吃点就是。今天肯定忙,我不去,总不能还牵累你。”
“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尽量早点回来。有什么需要带的吗?”林珑觉得孙丽华说的是实际的难处。
“你快去吧,不然真晚了!”孙丽华催促道。
“哎,那我走了!”
木楼梯上随即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由近及远,然后归于平静。
孙丽华愣怔的坐倒在桌前,桌子上的小镜子里,映衬出自已发白的脸。从小身体健朗,可这次的病症不知为什么来势汹汹,似乎连老天,都学会了阴差阳错的捉弄。昨晚的梦境,仿佛是一种警醒又或者是预示!
中心医院围墙边的蔷薇花开得正当时,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倒是给这幢冰冷苍白的建筑,增添了充满活力的色彩。
诊室里对坐着两位医生,年轻的医生正低着头写着什么,见桌边又坐了人,就扯过孙丽华的病历,极为潦草的看了眼,这才抬起头来问, “哪里不舒服?”
孙丽华简单了描述了病情,心不在焉的打量他,他看起来应该比她年长一些,带着眼镜,白净斯文。
似乎凑得太近,孙丽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来,捂着嘴谨慎小心的咳了两声。
头痛医头脚痛治脚,发热吃药咳嗽疑肺。医生把听诊器放在孙丽华的胸口仔细的听了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又示意孙丽华张嘴,拿了压片检查喉咙。“是有些肿,早上起来喝点淡盐水,倒比吃药还强些。就是要记得,早上喝是仙汤,晚上喝就是□□了。当然,我还是要给你开点药备着,怕今晚会发烧。”
孙丽华不以为然,接过药方,见下面端正的署了名,曾雁南,曾经的曾,大雁的雁,南方的南。
年轻医生却一下子愣怔了,失魂落魄的盯着孙丽华叠放在桌上的手绢,正上方绣着一朵硕大的花,绯红的花瓣,不合时宜的盛开,触目惊心。他的脸煞白得象个病人,松驰的表情也瞬间收紧了,抬眼看了看孙丽华,明明孙丽华的表情温暖谦和,可他却觉得透彻心扉的寒冷,见她正饶有兴趣的望住他,不由吓得落下眼睑。
“这手帕上的杜鹃花绣得有些不大好看!” 孙丽华把手帕放回袋里,自嘲般的随口说道, “ 还好不是让绣那只叫杜鹃的鸟!”
杜鹃终是不讨喜的,习惯把蛋下在别的鸟巢里,坐享其成。
“星期六我值班,你记得来复诊!”半晌,医生才好象鼓足了勇气,关照道。
感同身受! 孙丽华明白这种表情背后的孤勇绝望悲怆,原以为那场暗夜里的恶梦,天亮时醒了就好;可命运的枷索,却把他们勒在道德的十字架上,无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