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残
邵从云在一群眼巴巴等着看热闹的注视中,不急不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张意之看着那白皙全然不像是农家女子该有的手腕递到自己跟前,尽管已经识破此局,却还是一怔。
“带我回去,我要去张家自己看看。”邵从云不再哭闹,甚至不屑于伪装,她挑眉的时候隐约带上女子的灵气,宛若十六七岁的少女。
张意之从那双手向上看去,望见了那一双带水的眼眸。
她还没动,邵从云身后的人先都傻眼了。
其中有一个少女怯怯地拽住了她的衣褙。
邵从云浑然不觉,她笑着对张意之说道:“你不是想问怎么解决吗?带我回张家我亲自去看。”
“放肆!”还没等张意之有所动作,张萧寒先厉声喝斥道,“你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你先是当街侮辱本官,现在又在耍什把戏!”
“你想知道吗?张演之。”邵从云口中轻巧地吐出这句话,眉间点点笑意释放出万千火花。与方才那个哀切无力又胡搅蛮缠的女子完全不同。
“你想知道吗?带我回张家我说与你听。”邵从云嘴边带着笑,伸着手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下步。
张萧寒被她吓得后退了一步,张意之却没动,她垂眸瞧着眼前的女子。
她的眼里有好奇,有甘拜下风,甚至有一丝欢喜,唯独没有惊慌害怕。
“散了吧散了吧都散了吧。”她在周围招揽,随意挥散着自己手里的手绢。瞧见身后愣住不知所措的那些女子,她摸向自己的腰间,从里面掏出一个圆鼓鼓的荷包。
她解开,流出里面白花花的碎银子,她颠了几锭随意撒在身后那几个女子的手里:“给你们结的工钱,都别哭了,以后……好生意啊。”
她的声音跳脱,全然没有刚才的沧桑与衰老。
可能是看着少女怀里那个幼女实在是哭得可怜,小脸都哭花了,她又从腰间的束带里掏出一块小小的糖。
她拿着那糖吸引那包子脸的小女孩的视线,踮着脚从左边又到右边,最后小女孩被她逗笑出声,她高兴地把那糖塞进小女孩手里。
“别哭了,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邵从云小声嘀咕。
随着她踮着脚大幅度的动作,她头上原来包着的那块灰扑扑的老布掉落下来。
浓密又长的头发散落下来,遮掩着她白皙的脖颈。
那时,已经接近晌午,盛春的太阳算不得毒辣却带着春的暖意,落在她的发丝之间,虽窥不得其面目却仍有春华之意。
很多人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用在闲话上又看够了热闹,事情一反转没有了之前强烈吸引眼球的苦情戏分自然也就不愿意再看,他们多从后开始从攒成一个球到疏解开遣散起来。
邵从云遣散那些意外的少女幼女和围观群众,背着手转过头来。
她笑眯眯的,而脸上脏兮兮的东西都已经几乎被被擦干净,露出一张干净而小巧的脸,尽管她修长的头发散乱着又穿着只有乡野农妇才会穿的衣裳,非但没有乱头粗服的拘狭,倒是多了一些江湖儿女才有的洒脱。
“张演之。”她说这话,双手从背后解开牵住了张意之的衣袖。
她笑:“原来你就是张演之啊。”
张崇善张萧寒包括马车里的张崇孝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楼上的赵骅也丢了手里的瓶子双手撑在床柩上目瞪口呆地望着楼下。
赵骅暴躁抓头:“这张演之真是艳福不浅,先是长公主现在又是乡野村妇,还真是老少皆吃……无耻!”他锐评。
说完又放下快要跨到窗户外面去的那只脚,气急败坏:“我还真当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早知道就该跟着那家伙一起走。”
张萧寒瞪大眼颤抖着指着邵从云牵着张意之袖子的那只手,问:“这这这,这是是什么意思?”
张意之适时开口:“在这里怎么闹我们一定奉陪到底,想去张家……”
邵从云马上松开张意之的衣袖,双目瞪得溜圆,一只手做“发誓”状,嘴里赶紧说道:“不不不,我绝不会跟你回张家闹的,你带我回去,我什么真相都说给你听。”
说完,她又忍不住悄悄掀起眼皮往头顶上串游。
真是好伟大的一张脸,君子如玉,恨不能唆一口。
她在漠北十年间,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少年公子。
要是能跟他牵手手就好了。
邵从云小心翼翼想。
“什么真相都说给我听?”张意之本来以为她是在街上没有闹起来想要去张家找事,现在重复着这几个字,她现在忍不住有些迷茫起来,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好不好。”邵从云极其有耐心,像是在哄骗一个孩子。
张意之不解,虚茫的眼神越过她,落在她身后脸已经红了一大半的张崇善身上。
“子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