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

北苑的日子过得很快。

经过个把月的调理娘娘身子和精神都明显好转，可他们依旧被禁足在殿里，娘娘除了每日吃药，便把叶青玄叫来，说她的读书不能荒废，要亲自教她读书写字。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叶青玄的功课常常把娘娘气的说不出话，平姐姐就在一旁笑，然后娘娘就戳着叶青玄的额头责怪道“你呀，亏得我给你请的师傅，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叶青玄在一旁呵呵傻笑，她自然不是不会，只是娘娘只有对待她的时候像个活生生的人。

她便会故意惹娘娘生气，绞尽脑汁的逗娘娘笑，偏的平姐姐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娘娘还没见过咱们郡主的女红吧，那才是鬼斧神工啊。”

叶青玄恶狠狠地盯着平姐姐，平姐姐笑的猖狂，娘娘也会跟着笑起来，

他们继续被关了四个月，今年的第一场雪下了又融化了。

闲着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平姐姐就穿着皮袄子，怀里抱着热手炉叫来姐妹们每日打牌，娘娘则天天敲着叶青玄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叶青玄听着隔壁传来的笑声，心里开始渐渐松了一口气。

叶青玄坐在娘娘殿门口，红俏过来递来了衣服和手炉，叶青玄瞧着红俏手指头上刚染的海棠花色，思绪开始慢慢的飘远。

这些年娘娘把她保护的真的很好，虽名义上是义女，可吃穿用度哪个比公主差，好像正是因此，叶青玄比起其他的姑娘成熟的慢了些，在七公主因为生母位分不高担心夫家的时候，在六公主已经为亲妹妹九公主谋出路的时候，她每日还在想着哪家的果子好吃，哪里的捶丸精美，怎么逃掉夫子的教导。

而所有的不开心和黑暗，好像都被娘娘拦在了前面，直到这次，偶然间撕开了一个口子，叶青玄小心的从口子里望出去，看不清前面的路。

冬至的那一天，宫门开了，侍女进来通报有圣旨，娘娘将叶青玄打发回她的小屋子，她和平姐姐去接旨，叶青玄在屋里焦急难耐，转悠着等了很久很久。

直到晌午的时候平姐姐喊她去一起用膳，平姐姐神情和平日里无异，叶青玄心里疑惑，又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他们还把自己当个没断奶的小孩子，这种事从来不会说与她听。

路过正门的时候叶青玄瞧见那些看守的人都已经撤去，走至餐桌今日的饭算这几个月最好的，有她最爱吃的鲈鱼羮，叶青玄落座下来乖乖的吃饭，这顿饭吃得娘娘很显然不在心思，气氛便还不如她一开始刚进来的时候。

很快叶青玄就没什么胃口，放下碗筷后就要离席，娘娘却唤她去了里屋，这腊月屋里冷的很，娘娘又不喜炭味，炉子生的并不旺。

娘娘坐下来拉着叶青玄的手抬头看着她，眉眼舒展，温柔的说“青玄，我和你平姐姐可能得离开这里，那燕北是我的娘家，我将你送去那里，他们定不会亏待你，你就去那里住几年，我们过不了多久就接你回来，可好？”

叶青玄不说话，这套说辞和当年西郡的嫲嫲骗她来帝都时一模一样，平姐姐也蹲下来抓着她的手，轻轻的捏着她的指腹说“郡主放心，我们很快就把事情办完回来接你，你就当去燕州玩一趟去。”

叶青玄的心里在她情愿进入承恩殿的时候便做好了打算，她抬起头看着娘娘，然后跪下磕了个头说

“娘娘，我今年十五岁，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也知道这一别怕是一辈子，我在智识不全的年岁便离开故土，这些年是娘娘教我读书认字，告诉我礼义道德，娘娘虽从未认我做女儿，但我心里早就认定这辈子不会离开，请娘娘成全。”

殿里不闻声响，过了一会娘娘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她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斑，看着她说“青玄，没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没有人会陪着你玩？你可还要去。”

叶青玄坚定的点了点头。

她终于找到了她的命门，并愿意倾尽余生去保护它。

那晚她做了个梦，她已经许多年梦不到爹娘了，这次梦里她躺在阿娘温暖的怀里，阿娘给她边唱着童谣边哄她睡，窗外微风顺着帘子滑进来，叶青玄一抬头，阿娘变成了娘娘。

皇后娘娘要去寿慈寺替国祈福，去多久平姐姐没说，只说十日后出发，叶青玄也是明白这一去只怕是回不来了。

叶青玄回到屋子里说明了来龙去脉，红丝哭的喘不上气只求着叶青玄带着她走。

第二日平姐姐就进来说红丝若是想去就跟着一起去，若是不想去可以自己选择回西郡还是去燕州，红俏是宫里的人，拨给北苑伺候，清贫了一些，可比起旁的宫殿会舒服不少。

红丝听了哭的呜咽，憋了半天间间断断的说“我。。不和。。。我家。。。姑娘。。。分开。”

叶青玄看着她哭的皱皱巴巴的脸庞，又好笑又心疼。

收拾行李的时候红丝问叶青玄要不要去和旁人告个别。

叶青玄想了想，那日同言祁闹成那个样子，只怕这辈子两人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