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测

李敢与严助商定了回程的日期，就定在五日后。

瓯浦城不大，若是这五日内，一直找不到刘彻，严助也该回吴县另做打算了。

隔墙有耳，李敢和严助的这番对话，被轻霜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从东瓯皇宫出来，轻霜便远远地跟着李敢。慢慢地，她发现除了她以外，还另有其人也在跟踪李敢。于是，她悄悄地停下脚步，待那人先行再紧跟其后。

走在最前面的李敢似乎也觉察到了异样，一个劲儿地往巷道里七拐八转的，最后将他们带入了一个了空无一人的死胡同。

“谁派你来的？”李敢转过身，直视空空荡荡的胡同口，中气十足地问道。

说完，李敢一脚踢开墙根下几个半破的竹笼。

一个小巧的身躯从竹笼下现出身来，下意识地瞅了李敢一眼便转身想溜。不想就在这时，又听李敢不知对谁说道，“你也出来吧。”

仅仅一愣神的功夫，一个身姿矫健，眼神凌厉地女子从天而降，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不等那人动作，李敢脚尖点地，凌空腾起，一脚将其踢飞。那边轻霜立即扑身上前，将其牢牢地制在膝下。

“快说，你的主子是谁？”轻霜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怒声喝道。

那人紧抿着嘴唇，脸上露出若有似无地笑意，在她的手下慢慢没了生机。

“他是死士，已经自尽了。”李敢微微叹息了一声。

轻霜不死心地在那人身上摸索了半天，果真没找到任何跟他身份有关的物件。松开那人，她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

“这身布甲原是中原的款式，面料却是越地的苎麻。”李敢的手指在那人的衣襟上轻轻一捻，猜想这人和他背后的主子可能并非越人。

“说说吧，是谁派你来跟踪我的？”沉吟了一阵，李敢抬起头，转而看向轻霜问道。

既然已现了身，轻霜只得自认倒霉地说道，“在下本是陛下的人。如今陛下岌岌可危，今日对李将军多有冒犯，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可以，在下也想亲自护送陛下回京。”

“既是陛下的人，那你为何会跟在程乔身边，她知道你的身份吗？”李敢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追问道。

联想起陛下获救的那晚，李敢的心中有一个想法隐隐呼之欲出，但是他本能地不愿意去承认。

“这一点恕在下无可奉告。”，轻霜梗着脖子不肯作答，她知道皇后殿下既然已经诈死，必定不愿再和过去的身份有任何联系。

晚上，陈娇正拿着下午买回来的葛布，和苏苏凑在一起做女红。见李敢和轻霜一道归来，她顿感不妙。

“程乔，你来一下。”李敢没有进屋，站在门口，深深地看着她，眼神略感疲惫。

夜晚的大海风平波息，安静的海面下暗潮涌动，孕育着汹涌澎湃的波涛。

“程乔，你可知你昨日救的那人是何身份？”过了许久，李敢缓缓问道。

见陈娇默然无语，他苦涩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五日后，我会和朝廷来的严大人一起护送陛下返回长安。为了以防万一，今晚之后我就不回这里了。”

说完他转过头，默默地看向陈娇。暗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表情恬静淡泊，毫无意外之色，显然她早已知晓了刘彻的真实身份。此时他突然想起了宫里那位早丧的陈皇后，是否就如他的眼前人这般仙姿佚貌。

“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回陇西好吗？”李敢情不自禁地问道。

默默地琢磨了一会儿李敢话里的意思，陈娇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敢。

“回陇西？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陈娇轻嘲道。

“我知道你是谁，我不在乎，你愿意跟我回去吗？”李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道。

正当陈娇不知所措地抬起头，酝酿着如何婉拒李敢之时，刘彻从她的迎面走来，缓缓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

在离他们大约五六步的地方，刘彻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地立在黑暗中，漆黑的凤眼默默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