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十五）

【不好意思，没时间。】

【那明晚有空吗？】苏添天追问。

向尚没有回答，索性眼不见心为净地把右指一滑，删掉聊天框。

吃完午饭后，向尚眼皮开始打架，止不住耷拉下来，倒在床上美美躺平。

外面的雪开始化了，滴答滴答的雪水声沿着屋檐树梢顺流而下，落在耳中成为了催眠的白噪声。

向尚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一觉醒来，掏出手机一看已是下午四点。

一小时前苏添天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向尚皱着眉打开聊天框，倒吸一口冷气——

屏幕里出现一只血淋淋的手，刀口落在手腕上，血液顺着胳膊流到手肘。

苏添天：【我在校医院。】

向尚气得胸腔阵痛，一股无名火充斥在脑壳里。

道德绑架！

想了想，在聊天框里找到“无敌”发了句：【我这出了点事，今晚六点我可能来不了你公寓了。】

接着关了手机，提包匆匆前往校医院。

向尚从小到大都很讨厌医院空气里弥漫的消毒药水味，尤其是高一在医院住了小半年，向尚对医院白茫茫的床单和冰冷仪器更是生理性厌恶。

走过拐角，入眼便是苏添天坐在医院一楼的木长椅上，左手腕包着厚厚的白纱布。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即便穿了厚厚的羽绒服也显得整个人薄的像纸，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在寒冬里。

双脚竹竿一般支在地上，手肘放在膝盖上，整个上身前倾着，祈祷似的把合十的双手抵在额头上，低头看着地板。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苏添天的一颗心高悬起来。

转头便看到一个高挑艳丽的女孩站在不远处，女孩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大波浪卷发松软地铺在肩上，发尾打着小卷，在柔光下泛着绸缎般丝滑的光芒，淡粉色的羽毛领子拥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明艳大气，卷翘如小扇的睫毛下，是一双眼尾微微上扬的杏眼，一眼便令人沉陷。

声音喑哑：“尚尚，你……来了。”

“所以你找我有事？”向尚目光淡淡地从苏添天裹满纱布的手肘上收回，单刀直入，颇有有事说事，速战速决的意思在。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关心，苏添天愣了愣，似乎有点没办法把面前这个冰冷艳丽的女生和高中那个耐心给他讲题的姑娘联系到一起。

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想找你吃饭。”

“想找我吃饭用得着割腕？看来我一顿饭在你这里价值不菲啊。”向尚唇边挂着讽刺的笑。

“我不这样做，你会答应来见我吗？”

“不会。”向上给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

苏添天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眼波颤了一下，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声音有些抖：“听说附近有家叫宾悦阁的馆子很好吃，我们去那儿吧。”

“换一家吧。”

向尚下意识拒绝了苏添天的提议，说不出原因，可能只是单纯不希望自己和朋友们聚会常去的馆子被污染。

“你想吃哪儿？”苏添天一瞬间以为向尚有了和自己吃饭的兴致，声音愈发温柔。

“随便吧。南门那有几家店，哪家人少就去哪家吃。”

“好。”

……

饭桌上，向尚有些闷闷的。

两厢无言，向尚无意找话题。

苏添天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一进大学就定了一个目标，希望以后可以保送到培大，像现在这样和你漫步在学校里面，为此奋斗三年，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

向尚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讷了一下，下意识回避了这显而易见的告白，干巴巴道：

“……呃，那恭喜你了。”

服务员上前点菜。

因不大有吃饭的心情，再加上菜肴味道普通，向尚随意拨弄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闲然盯住那一盘自己没动过的鱼皮花生，嘴角挂了一丝嘲讽。

苏添天突然有些委屈地盯着向尚：“尚尚，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你？为什么要怪你？”

“我当年……一度和江月走得很近……”

“江月？”向尚拧了眉，“哦，我们班那个说话轻轻柔柔，做题喜欢咬笔杆的姑娘？”

要不是苏添天提醒，向尚都快忘了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了。

“哦，无所谓啊，我不是很在意。”

“这么说，你是愿意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苏添天两眼放光，语速逐渐加快，“听说你这些年一直没有谈恋爱……我——”

“你以为我是为了等你所以没谈恋爱？”向尚难以置信地打断了苏添天。

苏添天的声音戛然而止，白皙清秀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