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摧高竹
元芳一十二年。
我那个当大官的舅舅,因中饱私囊,徇私枉法而抄了家。可我清楚的知道,舅舅是个好官。
肮赃事全是我那自私自利的舅母做的。她不听舅舅的劝,暗地收腐官送来的贿赂,还和一手遮天的独孤王爷有染。
舅母收了他们的贿赂,自然将舅舅推向腐败贪官的一党。
而这报应终是要来的。此时正午,阳光薄弱。朝中的李公公刚颁完圣旨离开。我虽不是王家人,但颁圣旨时我也跪立在场。
圣旨中的写道,除府中家主及妻小,非王氏人明日离府。而我姓林,明日也可离开。
舅舅和表妹因舅母贪心所连累,一家三口与一众贪官将在除夕后问斩。这贪心太重必带来恶果。只是可怜身为两袖清风,廉洁清正的舅舅。
李公公刚离府,朝中侍卫将王府包围起来,目的就是不让舅舅他们逃跑。
舅舅是唯一对我好的亲人,像慈爱的父亲一样。从小我父母双亡,是他照顾我长大。我想起这些,心里不由的难过。
是日大雪飘零,遍地素白寒霜。一眨眼夜晚来临,我望向庭院,无际的暗色笼罩雪景,觉着又冷了许多。
距离明日还有八个时辰,全部下人都被封在王府中,直到明日才可离开。
大堂中四人,舅妈和表妹焦躁不安。我看着舅妈焦急的走来走去,心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片刻,她像是吃了火药般开始闹腾,双手捧起案板上的砚台狠狠朝地下砸去,随即转身猛推舅舅一把。
突受重击的舅舅被推的踉跄几步,险些摔倒。我见状,连忙去扶住舅舅,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斜眼白了一眼舅母。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冷一笑,讽刺道:“哟,小贱种!挺会见风使舵啊!平日里和我吵的那叫一个热闹啊,怎么,如今你舅舅在你面前,你连屁都不敢放了吗!”
这倒是句真话,往日舅舅不在的时候,她总变着法欺负我,而我也是个直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直接与她吵架。
有时吵得不可开交,我把她气得火冒三丈,她就当场掐我。好几次大庭广众之下,我和她互掐……
她说话毒辣,我骂的更毒辣,舅妈就没吵赢过我,都是被我气的半死。
而她报复我的方式,就是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是家中女主人的身份,将我赶出去,既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我地方睡觉。
可是眼下不是和舅母吵架的时候,我主要是不想舅舅再难过伤心。
舅舅见舅母又开始吵闹,心疲力竭的劝道:“李若姣,能不能歇歇呀!你都吵多少年了,难道不累吗……”
舅母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刚才,我扶舅舅明明是因为关心,但落在舅母的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恶心的讨好方式。
今年,舅母已经三十有八了,可我看她那一脸□□涂尽,口脂艳红,又想着舅母讽刺我的话,就觉得难免有些好笑。
这也不怪舅母多想,她还未遇见舅舅前,就是干讨好人的活——名春楼的□□。
说来真是一段孽缘。舅舅是个清官,从不去那个地方,有一次被朋友拐了进去,本想着早些离开,结果被四五个人强灌酒,醉倒再醒来时,已经和舅妈同床了。
他也是个纯情的,觉得酒后乱事对不起姑娘,要对她负责,就娶了回来,并许诺,以后只有她一个妻子。
可结果倒好,舅母还是外面招蜂引蝶,招得邻里笑谈,唯留舅舅愁眉苦脸,无人心疼……
这些年舅母胡来,舅舅哪一次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如此仁至义尽她还不满意!
反倒每次都是舅妈有理的责问舅舅——王君子,我本就是烟花柳巷之人,你要是嫌弃,就休了我啊……可你要是寂寞了,就出去找呗,我又没拦着你,是你自己不去。
我了解舅舅,他从不在乎舅母是什么身份。而他不去烟花之地,是对妻子的爱护以及忠诚。
更想对得起君子这个词。一直以来他都是真心想跟舅妈好好过日子的,可舅妈却嫌弃舅舅满腹经纶,呆板老实。
舅舅:“事已至此,我王清竹,生而蒙冤,身有何欢,死若坦然,又有何惧。”
他,我的舅舅王清竹,人如其名,刚正如竹,清秀如竹,风骨亦如之。
舅妈听舅舅说些文墨话,越听越生气,指着他的鼻子踩骂道:“读什么书!学什么礼啊!教出来的全是笨蛋老实的书呆子!你要是个滑头的,我还至于去攀那些贪官的关系吗!如今你说该怎么办!”
舅舅见舅妈那来势汹汹的模样,转身安抚一旁的我,意示我去表妹那边坐着。
我听话,照做。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舅舅脊椎骨挺的笔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浩然正气,风骚文雅之骨。
尽管是生死之事,亦不会将他的风正之骨就此压弯。
舅舅:“此事,且等明日大门开时,先将阿生送上船,我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