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准备

“这就意外了，”千音尘又高兴起来，拉着她往前走：“我还有更意外的！让这些小家伙给我们跳舞！”

说着就举手，被暮夜天拦住，拉着的手也挣开了。

千音尘：“你……”

暮夜天：“先别胡闹了，我问你，你真的要去异界杀神兽？”

千音尘：“对啊？帝君亲口说的，还会有假！”

暮夜天：“那十只神兽身上都吸纳了魔阵威力，很危险，你可以不去的。要是为难，我去和帝君说！”

千音尘：“不，我不为难，我想去！”

暮夜天：“去了有可能连命都没了，你的伤还没好……”

“哈哈哈！”千音尘忽然大笑：“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区区几只妖兽，又不是没打过！你等着！等我立了这个大功，就可以名正言顺把你要过来了！”

暮夜天不说话了。

千音尘又去拉她，放低了声音：“是不是舍不得和我分开？没关系，用不了多久……”

暮夜天轻轻推开他：“不，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你想和千秋奂争！”

千音尘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一丝恼怒，“是，我是要和他争，他也喜欢你，你会不知道吗，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从紫微宫把你抢走！”

暮夜天转过了脸：“我不属于任何人，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

“可是我想要！”少年一声低叱，抓住了她双肩，眼中有炽热涌上：“我想要你，难道说你不愿意？”

暮夜天迎上他烫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划破空气：“我……不……愿……意！”

“你——！”千音尘退后一步，惊讶的几乎说不出来话：“可是……可是你昨晚还和我……”

“昨晚是你突然闯进来，”暮夜天冷冷打断，想起昨晚泉池中情形，忍不住呼吸一滞，“我们一时高兴多聊了一会儿，是属下忘了身份，请殿下不要见罪。”

“你……，你……”千音尘呆住：“可是你经常去看我，还亲手喂我吃药……”

暮夜天：“侍候殿下是从属们的份内事，殿下不必在意。”

“你——，暮夜天！”千音尘被她冷静的一句句激怒，眼底已卷起焰火：“你在骗我！刚才你还担心我！”

“我没有骗你，”暮夜天摇摇头，“你一意孤行要去异界送命，无人会在意阻拦，只别说是为了我就好，小神卑微之躯，承爱不起。”

四周安静了下来，虫鸣声也仿佛静止，只有千音尘粗重的呼吸，和着摇曳的树影起伏不定。

“夜深不便，请殿下回自己宫里去吧，小神不送。”暮夜天轻轻说了一句，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千音尘定住的身影像一块山石。

“怎么办？”站的脚都酸了，杜天镜忍不住传音：“这虫子舞还跳不跳了？”

“人都走了，跳个屁啊！”千音若躲在暗中观察着千音尘脸色，担心道：“他们不会真的掰了吧……”

轰然一声，千音尘忽然卷起那些闪烁的小虫子丟了出去，亮光携着急风很快散没四周看不见了。

“别啊……”千音若哀嚎：“好容易捉的，手都累残了……没准哪天你们好了还能用呢！

暮夜天没有回房，在暗中看着千音尘发怒走了，又站了一会儿，似决定了什么，转身出了宫院。

照英宫里悄寂无声，好像从白天到晚上，这里从没有什么人。

偏殿西窗下，千秋奂独自在喝酒。

几上的酒菜和那天暮夜天来时的摆设一模一样，只有杯子少了一个。

精美的菜肴已经凉了，仍完整放着，没有被动过一下，一旁的酒壶却已空了，手边，脚边，不止一个空壶被胡乱丟着，东倒西歪像一个个颓残的黑影。

千秋奂不知道已喝了多久。

天已经很黑了，屋子里却没有灯。

黑暗中那个高大的身影更显孤寂，与四周化不开的阴郁溶为一体。

“你来了，”他忽然开口，气息平静听不出一丝酒意：“坐吧。”

暮夜天走到酒案前坐下。

千秋奂倒了一杯酒推过去，自己对着壶喝了一口。

“用这个吧，不知道你要来，没有准备杯子。”

他垂下手仍对窗远眺，没有看她，也没有看案上酒杯。

暮夜天端起来一饮而尽。

千秋奂眸光一闪，缓缓转过了头。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黑暗中，暮夜天的眼波清亮如水。

月夜下，乌云遮住了光，千音尘一动不动站在枫林下，残叶如烬，已落满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