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试药七伤 终

中军大帐。

英台坐在营帐门外的石墩上，瞅着远处的那片湖蓝，神情委顿。

顷前，王兰潜心拟了一张药方，却是无有药引。事急从权，梁仲山也管不了许多，急急煎了药，便大踏步的送去。谁知，稍好片刻的英台默不做声的偏跟了过来。

此药到底有何功效？不亲眼得见，她心扉忧悒。正在寻思中，忽然察觉到帐内有动静。

一连串闷咳后，沙哑的怒叱：梁仲山，休想让我欠你的情！

另一个男性嗓音嗤笑道：马文才，你可真是死鸭子嘴硬！

马文才（重重的敲击着床板，声音由低支高）：你是怎么进来的？来人哪，把他抓起来……

梁仲山（打了哈欠，懒洋洋的开嗓）：尽管叫！叫破喉咙，这碗药还是得喝！

营内分着外营、内营，隔着一二层厚帐篷，里面的休息间的叫嚷仅传出只言片语。英台抖瑟着立起身子，眼光在营帐外瞟了一圈，挑开帐门。

内帐中，隐约可见床榻上半躺着的身影，黑亮的战袍透着许酷寒。马文才目光愤恨的瞪着梁仲山，整张脸都黑成了木炭。桌案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草药，梁仲山掏了掏耳朵，神态慵懒的伫立在桌边。马统手持乳钵侍候在旁，看样子原先是蹲在地上捣杵着草药。

马文才（带着浓浓的怀疑，眸子绽放出一种独有的狠戾与怒意）：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我不会放过你的！

马统（喉头一阵蠕动，猛地咽下一口唾沫）：少爷，何苦呢？

马文才（脸色涨红，进而发青）：住口！（马统悻悻地闭了嘴）我哪知道这药是不是毒药？再说，我马文才从不接受敌人的施舍！

梁山伯（故作无奈摇头状，后又拭了下唇，勾唇讥诮）：没错，我就想毒死你！

英台偷眼观瞧，只见马文才双眼露出通红的血色，俊俏的脸庞像蜡一样的黄，嘴唇更是发白的可怕。

马文才（嘶哑的嗓音里含着饱含不屑的冷笑）：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说到底，你就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梁山伯（瘪了瘪嘴，仍是不正经的痞子气）：过奖！过奖！

马文才（伸手向着帐门一指，渐渐地咆哮起来）：滚！滚出营帐！滚！

他脖子涨的象是要爆炸的样子，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双手抖动的撑着床板，仿佛一头失去理性的野兽。突然，痛苦的表情在马文才脸庞闪现，发白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身子一阵痉挛，竟然摔下榻来。

马统（慌的上前搀扶）：少爷！

浑身疲软的马文才趴在地上，如同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只有牙关还咬得咯吱咯吱响。门口响起一些轻微的走动声，梁仲山回身一看，眼前的女子目光如水如空，如水晶般澄亮透澈。

梁仲山（色为之变，惊讶道）：英台？你怎么来了？

英台（波澜不兴的声音应着）：我来送药引……

马文才浑身一僵，随即缓缓地抬起头，颓然地仰视而望，双目都停留在英台身上。她的脸容有些瘦削倦怠，唇红却得十分妖异，自他看来却是游离出凡世一般的冷艳。

英台（蹙起娥眉，清冽说着）：仲山，动手吧！

梁仲山依言，伸手捏住马文才的颊车穴。英台接过药碗，掏出怀中一方瓷瓶滴下，再慢慢将药物灌入他的嘴里。马文才俊颜痛苦地扭曲着，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碗满是“毒汁”的药汤悉数进了自己的腹中。

马统（眼中含满了泪水，哽咽着叫着）：少爷，您就喝吧，对您有好处的！

解药一连灌入三碗，梁仲山以迅雷不及掩而之势在马文才的后背上轻拍，防止他再将药吐出来。好不容易挣开最后一个碗公，马文才力不能支的趴在地上干呕着，仍是不肯接受‘敌人’可怜的态势。

梁仲山见大功告成，唇边浮起了一丝轻松笑容。他猛地看向英台，发觉英台脸色突然苍白起来，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望着马文才，心中暗叫不好。

英台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疼痛，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引出发作。她镇定的做完了应该做的事，勉强的想站起来，谁知腿哆嗦着怎么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梁仲山（手上微微用力，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英台，我们走！

长时间的身心交瘁，一旦从绷紧状态松弛下来，缺少了缓冲，猝死毫无戒备！

恍恍回过头，英台定定瞅着梁仲山凝肃的面容，仿佛在说：若你倒下，马文才断然不会活着。

她以为掩饰得极好，竭尽全力的压制着突来的异状，却被梁仲山一眼看破。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大脑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全凭借着梁仲山的力道向前踯躅。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喉咙发紧，闪过压抑的水光，马文才死死盯着那个让他心痛不已的后背。

马文才（大口地喘息了好一会儿，略微哽咽的叫住）：英台！你明知道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