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十三上门来请的时候，赵白云就觉得事态不对。

只见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尤其是最中间的一个矮胖中年男子，他衣着不菲，面容看起来跟刘盛天有七八分像，此刻格外憔悴，眼底血丝密布，手中还抱着一块牌位，上面写着：“爱子刘盛天之位”。

十三适时出声介绍道：“姑娘，这位是刘员外。”

来得还真快啊。

赵白云看着客栈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想看热闹的人，逃是逃不掉了。

方知响从人群外挤进来，似是匆匆赶来，气还没喘匀，就挡在赵白云面前，“你们想做什么！刘盛天是我杀的，与她无关！要报仇冲我来！”

“冲你来？你也配！还是先想想你爹娘的下场吧！”刘员外身后，一个精瘦矮小的男子开口道。

闻言，方知响心下一颤，“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冲上去想揪住那男子的衣领，却被人拦下。

而刘员外从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恶狠狠地盯着赵白云，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

“你就是赵白云？”他声音嘶哑道。

若不是这望孤城里瑶族势力太大，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富豪乡绅能撼动的，他早就把这人给一寸寸剁碎喂狗，以告慰他儿子的在天之灵。

赵白云直视他的眼睛，“是我。”声音淡淡，却丝毫不被他的气势所压。

刘员外紧紧地握着儿子的牌位，手臂青筋暴露。

“很好，冤有头债有主，那我索命也算是索对人了。”

十三轻咳一声，“这赵姑娘与刘公子的赌局是我瑶族子民都公认的结果。私下寻仇我瑶族子民也不会答应。姑娘且放心，只要你还在望孤城内一天，我们便保你一日周全。”

这话是说给赵白云听的，也是说给刘员外听的。

瑶族在望孤城已有百年历史，其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普通的乡绅和老百姓根本奈何不得他们，便是官府也要礼让三分，与他们分而治之。

今日这刘员外会跟十三一起来，恐怕已经领教过了。

只是在望孤城内，瑶族保她无虞，那望孤城外呢？

赵白云眼眸微眯，她不可能一辈子龟缩在望孤城不出。

“说吧，想怎么解决。”她扫了一眼众人，望着十三平静道。

他跟过来断没有可能只是想好心地给刘员外带路。

“哎，好说。”十三脸上透着异样的兴奋，“这事既然是在瑶女祠出的，自然咱们也在瑶女祠解决，还得请诸位再辛苦一趟跟我回瑶女祠。”

眼下这场景，也由不得他们选了。

赵白云微微一笑，手一伸，“请。”

“赵白云！”

方知响抓住她的衣袖，想拦住她，这群人来势汹汹，今天去了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拍了拍方知响的手，然后走在前头，出了客栈，坐进早就备好的轿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瑶女祠，赵白云甚至还能听到外面有人拿着铜锣在敲敲打打，喊着今日今有老叔公主持的赛诗会看咯。

而刘员外不肯坐车也不肯坐轿子，步行走在人前，手中还抱着自己儿子的牌位，看起来格外凄惨，引人怜悯。

今日这场血雨腥风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她闭着眼，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律地在敲打着。

瑶女祠内。

赵白云再一次走进这个地方，才认真打量此处。

高大威严的瑶女像第一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从屋顶倾斜而下的天光照在擂台上就像是为赛诗人特意打造的一束光。

擂台下摆满了坐席，墙边是布满瑶族花纹的罗边鼓，每一架鼓边都站着一个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看起来气势磅礴，威慑人心。

她踏进来的那一刻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诶诶诶，让让，让让，这个位置我先来的！”

“管你先来后来，我占了的就是我的！”

门口的老百姓乌泱乌泱的，有的挤得脸都变形了，就为看这一场赛诗会。

要知道这一个是桃花诗赛上一战成名的神秘女子，另一个是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老父，这一场恩怨决断，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好奇有趣，噱头十足。

“白云白云看这里！我们永远支持你！”

耳边传来异样的鼓舞声，赵白云素来沉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皲裂的表情。

她扫了一眼那群高高地举着大字的女子，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方知响，眼神暗骂道：又是你干的好事！

方知响无辜摇头，表示这回真不是我！

他只是悄悄透露了一点赵白云的名字，却不想那日一战之后赵白云早就收获了无数女子的芳心。后来她不再出现还叫好多人难过了许久，今日听闻她再战，这可不就都赶来助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