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前路?
,取水溢之意,赐名罡独子是为潋;寓意抵挡水灾,转移祸业。
前些日子,巫潋与几个小伙伴一齐抓鸟,脚下踩空,掉进湍急的溪流里。漂到山脚下被人捞起时,已经奄奄一息。
时至今日,她已昏迷五日。
傩神收魂之时,乔潋正好穿到和自己同名的巫潋身上。
她低头看向自己腰上刻着的几近抽象的“傩”字,心里乐开了花。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趁此机会正好可以先学习傩戏的精髓,师成之后,再考虑如何回到原来世界的事情也不迟。
正当她洋洋自得时,人群中传来一位老者声音,那声音苍白如骨,丝毫没有生气,似被架空,又似被夺舍:“她若是活下来了,要再如何为天下人挡灾!”
“族长,难道您仅仅因为东泽涝灾,就要夺了潋儿的性命吗?”巫罡怒目圆睁,声音中带有一丝哭腔。
从他们二人的对话中的得知,自巫潋九岁生辰那天开始,东域八州阵雨不断,黄河河堤溃散,京师阴云密布。
受大雨牵连,处在东域边界的祝行山上也阴雨连绵,要不是族长疏通水道及时,祝家庄早就变成一片汪洋。
奉圣上旨意,钦天司监官冒雨入山,找到在朝廷挂职的方相氏大巫罡,传旨让戏班子再次表演,祈求天官赐福。
这场演出,演砸了是以下犯上;演好了,雨没停,是欺君。
幸得巫潋落水昏迷,以死亡来换取族人的性命。但如今巫潋苏醒,这场戏怕是不得不舞了。
朝廷监官姗姗来迟,二人看到躺在巫魁怀中安然无恙的巫潋,嘴角勾起,冷淡的笑容像阴寒欲雪天的淡日:“既然方相氏大巫潋完好无损,那诸位就按照特定的时间开演吧?”
两人似显询问之意,但语气刻不容缓,已经为诸位的死期板上钉钉。
乔潋喜怒不形于色,心中冷笑,暗地唾弃当朝昏君。
以一族死挡天下灾,封建皇帝老儿此举,是要为皇宫上方多添几个冤魂啊!
乔潋挣脱开母亲的怀抱:“大人能否保证我全族的性命?”
监管正要抬腿离开,思绪却被乔潋的声音拉了回去。
巫潋长了一双圆脸,眼睛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许多其他孩子的眼睛就像佞臣口中的大话,大而无当。
其中一个人来了兴致,逗她道:“若是演后雨停,那我保证诸位都会吃穿不愁,升官加爵,腰缠万贯!”
乔潋的表情就就仿佛他化为稀薄的空气,只当眼睛里没这人。她故意站在人群中央,抬头看天,好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吾乃傩神送还之子,今踏月归来手覆天命,傩神让我告知诸位,今夜丑时三刻,必开坛!”
丑时三刻开坛舞傩,这不是将大家的死期提上日程了嘛!
族长一听,心中气愤,但傩神在上不敢不尊。他扑通一声跪下,冲乔潋大喊:“巫潋!你好歹给族人交代后事的时间!”
乔潋摆手,迈着大四方步走向被她忽视的两位官员:“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监官见自己能马上完成差事下山归家,喜出望外,回答道:“自然,自然是好的,那就听大巫潋的建议。”
巫魁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重重地打了一下乔潋的嘴,满脸困倦相更加明显,再加上天生的倒挂眉毛,让人愈觉愁苦可怜。
“潋儿!莫要说胡话,”她在乔潋耳边焦急地劝道,“你快些说你是胡说的!”
监官将两人分离开,搅动着薄薄的嘴唇,劝说道:“大巫魁难道不信天定之子吗?”
乔潋悄悄地用嘴型向母亲说道:“别怕,有我。”
说完,她自信地承诺:“届时由我主坛开演,诸位请做好准备!”
巫罡的眼睛大如铜铃,他按捺住欲想脱口而出的质问,将一丝担心而又疑惑的目光投向巫潋,心中只觉得诧异无比。
虽说他们一家对外宣称巫潋是小儿,但实际上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家里人从来都不舍得让她练过一刻傩舞,都不舍得她在边上看徒弟练习,不说她能不能主坛,就连唱一首完完整整的小曲儿都玄乎!
自家女儿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巫罡不解,但奈何今日现神迹,巫潋又被冠以“神子”之称,他只得由着她胡来。大不了,他就在九泉之下多替潋受点族人们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