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委屈之情从心底蔓生。
她低垂着头,习惯性委屈地嘟起嘴,拇指抠着指甲。
“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宋樱抬头,那双水灵灵的杏眼里尚未将委屈散尽,透着哀怨,直直看着他。
心想,他人本就古怪冷漠,会不会也同清河郡主一样,认为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小官,在高位者面前就是要低人一定。小官,就需得为了皇亲国戚牺牲自由,甚至是性命。
齐辞轻启的唇未动,被她看着的那刻,周遭仿佛都静了下来,脑中闪过一片空白。
他别过头去,沉眼看着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个花瓶。
那瓶中插了蜡梅,花开正盛,淡黄色的小朵绚烂开着,轻嗅之下能闻到沁人的花香。
他寝屋中是没这些矫情之物,应是下人趁他昏迷擅作主张弄来的花。
看着烦心,得将这些生机勃勃的东西统统扔出去,再重重惩罚擅作主张的下人。
“什么问题?”
宋樱见齐辞半晌不说话,问道。
齐辞眼底清明,盯着她眼说道:“嫁来,可是你本意?”
宋樱只觉他眼神很凶,又想起陪葬之事,后脊陡然一凉,在齐辞的紧盯下打了个冷颤。
齐辞道:“说实话。”
宋樱怯生生看着他,犹豫很久还是不打算撒谎。
她摇头,“我不想嫁。我又不是神佛,怎会救人?我不过是想寻一位称心……”如意的夫婿。
齐辞打断,冷漠道:“可以了,你想寻什么我不关心。”
“冲喜也并非我意,待我去后,你可离开侯府,另行婚嫁。”
他活不了几日,既然两人都无意,不如日后放她归去。
宋樱一愣,眨了眨眼睛,认真思考齐辞的话。
“世子,你的话在侯府作数吗?和清河郡主比。”
齐辞不知无端扯上他母亲是作甚,想来是这几日她被母亲吓住了,“你是我院里的人,我的话自然算数。”
“那太好了!”
宋樱露出笑意,两靥一深一浅的酒窝下有颗小虎牙,“谢谢世子!你人真好!”
峰回路转,宋樱又看到了生的希望,笑语盈盈,是得意炫耀的神情,“我就知道我运气向来很好!”
这下不用陪葬了。
齐辞破天荒笑了。
起初,他以为宋樱和那些攀高枝的贵女无疑,直到昨夜他昏昏沉沉间,听见这姑娘说什么分气运的话。
齐辞说她一句,“你个笨蛋,哪有人会跟一个陌生人分好运。”
宋樱愣忡片刻,意识到齐辞指的是昨夜她给他取暖时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出层薄红。
她抿唇,轻“嗯”一声,坦然地抬眼看他,回道:“准确来讲,你也不算陌生人。不是夫妻吗?”
那亮澄澄的眸子恰好就撞进齐辞眼睛,他一怔,旋即别过头去。
轻嗤一声,齐辞了冷漠无情,“你这好运气,我不收。”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把霉运以一并带走。”
“啊?”宋樱疑惑,下意识问出口,“带走?去哪?”
齐辞牵强地扯出个笑,没回她话。
去地府。
她无端被卷入这场冲喜,他走时顺道帮她把霉运带走。
人嘛,固有一死。
齐辞不想活下去了,迫不及待想了解这残了的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