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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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香双目紧闭躺在病床上，呼吸沉重，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天之锁悄悄地从王律键里溜出来，做贼似的左瞧右看，发现没有人在房间里后，熟稔地往自家Master脸上蹭了蹭。

滚烫的温度让天之锁冰冷的楔子一下子跳了起来，他有些无措地呆愣在原地，踌躇地伸出楔子戳了戳立香，看到她毫无反应之后更为苦恼了。

他到底只是一抹意识，作为武器，只会服从使用者命令。

他有情感，会直白地表达出对立香的感情，可思维和运行机制到底比不上作为英灵的恩奇都，这种突发状况让他一下子麻爪了。

天之锁蓦地缠绕上立香的手腕，缩了起来。

门突然开了。

是护士来查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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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麻烦啊！”

年轻的护士小姐有气无力地对着另一位稍微年长的护士抱怨着。

她们一个正在给立香酒精擦浴，一个拆开绷带重新清洗创口，以防感染。

“怎么突然就发低烧了呢？”

年轻的护士面露不忿，

“发烧原因不明，又不好直接吃退烧药，还要给她用酒精擦浴，擦浴就算了，伤口还要重新再处理。”

低烧的患者并没有说不可以吃退烧药，只不过因为体温升高的程度不高，一般可以通过物理降温的方式将体温降低，就没有必要再服用退烧药了，而且退烧药一般副作用都是比较大的，通常会引起一些胃肠道的不适症状。

低烧发虚汗如果不即时处理，又容易导致伤口发炎感染。

而立香的伤口又多又密，处理起来更加麻烦，除了新伤之外，还有许多旧伤，年轻的护士戳了一下狰狞丑陋的瘢痕组织，感觉质地并不柔软，而是非常韧，比较硬。

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身上会有这么多的伤。

“伤口好多呀！要消除疤痕怕是不容易，啧啧，别说泳装了，连稍微露一点的衣服都不能穿，真可怜。”

“这么多的伤疤，那个男人会要她。”

年轻的护士幸灾乐祸。

“就是说咯，还在大庭广众下犯罪，脑子真是不清醒，前途都不要了。”

稍微年长的护士消息明显更为流通。

“帮她处理伤口真是麻烦，伤得又不深，只有几处划破了真皮层，这都能发烧。”

“唉，本来我还和男朋友说好一起共进晚餐的，现在只能推了。”

年轻的护士嘟囔着抱怨，这才是她不爽的理由。

“你和琴子换一下班不就好了嘛，今天入江医生上的是夜班，她肯定很乐意留下来。”

年长的护士提出建议。

“有道理，多谢提醒，我马上就去！”

年轻的护士加快速度处理完了伤口，再重新包扎起来。

她的动作没有之前那么温柔了，大概是仗着立香昏迷着，于是有些肆无忌惮。

可不是嘛，如果立香醒着，年轻的护士是绝对不敢和年长的护士一起评击她的，至少不会在立香面前这般落井下石。

痛得立香差点忍不住睁开眼睛。

是的，她一早就醒了，但是陌生人拨开她的病服给她擦浴实在是太令人尴尬了，她还做不到那么从容不迫，索性就装睡，倒是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些。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一种人，他们不杀人放火，却又有一种病，叫见不得人好。

人性中最大的恶，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立香听着对着她的伤疤指指点点的护士们，心如止水，泛不起一点波澜。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不透明的玻璃制品一样，有些东西照上来只能折射回去，而她的内心任何光线都照不进。

在这种时候和许多类似的情况下尽管立香努力去感觉，甚至以种种理性的理由想去说服感觉，也不能从这僵化的心灵里唤起任何反应。

此身天地一浮萍。

对于世界的沉浸感离开了她，人们来来去去，立香感觉到这无异于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隔窗观雨，在她和直接对象之间隔着一堵玻璃墙，而她无力用意志把这堵墙拆除。

立香无法在意她们的闲言碎语，发烧导致的有些混沌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好像……梦到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