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花好月圆人长久,也说各自安好,此后不往来。
他有点自嘲地说:“她们啊,祝我以后人生幸福,只是以后都不愿意再见我。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
女子小队并非刘成不可,刘老后悔了,后悔将女子小队带到南洲。其实当年刘老还有另外一层私心,他想用自己的力量策反女子小队,实际上没有他,女子小队的其他人也会和薛敏走。结婚那天,黄处长也在现场,他向刘老贺了杯酒,他什么都没有说却提醒着刘老没有完成的诺言。1960年黄处长病逝,其中10年间二人再未相见。
在两年的婚姻生活中,这份前任情感都被隐藏得很好。直到某一天他翻到了消失许久的白鸽勋章。白鸽勋章是薛敏调到南洲第二年,刘成所赠。
有些人能遗忘,有些人忘不掉,越刻意,越清晰。
他拿着那枚勋章忽然泪流不止。
你知道白鸽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吗?
它代表着和平与希望,刘成,白鸽想回家。
可,白鸽回不去了。
在完善南洲事务后,刘成曾经往返瑞金及延安之间,查找白鸽的踪迹,然未果。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段情的尾声,他非专注情深之徒,也非刻薄寡恩之辈,他处于两者之间,难以放下,纠缠难解。
我问了一个比较白痴的问题,我说:“你爱薛敏吗?”
他看向我,肯定地回答,爱。他说:“这世间的情除男女之情外,还有更多的其他情分,它是复杂的,超越了情分本身。如我和薛敏。谈情说爱不足够形容我和她的关系。薛敏在我的记忆里,留在了我生命里,抹不去,忘不掉。”
“那您爱江铃吗?”
他笑着说:“十三先生,她是我的妻子。是不同的。我们是夫妻,我们相伴了数十年,怎么能不是爱。”
刘老对我说,“十三,女主人公去世,男主人公再娶。也不是一个情深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里有薛敏,她在我们的世界里,也应该在这个世界里。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也到了是行将就木的年纪,活不了多久了。帮我写一写薛敏的故事吧。”
我无法拒绝一个老人家的请求,我朝他点点头。
刘老和童老与我讲述颇多,但对于薛敏的经历依然不完整。我想起那通电话,我便问刘老,其他人是否尚在时,他表示属实,当我问是三人中的哪一位时,他也只说不便打扰。在那之后,我去了江海、南洲两地,寻找更多薛敏的影子,可比较遗憾的事,那两地关于薛敏的记载极其简略,南洲地方志仅能看见一两句话,薛敏,南洲军统站行动科下属女子炸弹部队队长,1943年病逝。我想我应该去南京看一看,那里毕竟是薛敏的故乡,或许会有相关故事,但我失策了,薛家被吞没在南京的历史长河中,无文字所载,无传说可闻,没有人知道薛星是谁,更没有知道薛敏是葬在何处,他们的人生历程终究成为了历史的尘埃,南京无故人。这一回,我去了渭河城,那里曾经是日占区,1943年薛敏曾在渭河城的监狱被重伤。
渭河是山清水秀之地,午后的太阳映在湖中,水波粼粼,煞是好看。
好看的风景旁就是一所日军监狱的遗址,是鬼子杀害我国革命烈士的罪恶证明。
遗址内到处都是被炮弹轰炸过的痕迹,内部格局保留不足十分之一。我试图找寻有关薛敏的点滴,在一处残留一半的墙壁上有一段用鲜血写成的话,那字迹不太连贯,时有时无,仔细辨认才可分清,那墙壁上写的是:打断我的双腿,我还有双手;挑断我的手筋,我还有双目;剜去我的双眼,我还有心脏;刺穿我的心脏,我还有血液;抽干我的血液,我还有干净的灵魂。宁粉身碎骨,绝对不降!不降!不降!——薛敏狱中书。
映入眼帘的血书令我心头一颤,不禁潸然泪下。我仿佛看见了薛敏在狱中写下血书时候的样子,我听见了她的脚步声。被捕入狱的薛敏饱受酷刑,鬼子长官知道薛敏的身份,企图让她投降,不肯屈服的薛敏在狱中用自己身上的鲜血写下了这段震撼人心的话。当时的她,双腿已经骨折,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爬到墙边,写得缓慢。见到这段话的鬼子气急败坏,为泄愤将薛敏的双手手筋挑断。
薛敏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鲜活起来,我却后悔了,后悔答应得如此草率。我该怎样形容薛敏呢?她似玫瑰靓丽显眼,需要人呵护备至,也像腊梅,寒风凛冽中天生傲骨不屈。我握着笔不敢去书写,我觉得我写不出十分之一。
我需要点时间,但刘老已经等不得了。2个月后我等来了刘老的消息,他于医院病逝。
在刘老的遗体告别会上,江铃叫住了我,说想和我谈谈。
她一身黑孝服眼泪汪汪地和我讲她与刘老之前的往事爱恨。和她度过大半辈子的丈夫,心里一直住着另外一个人,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讽刺,她厌恶薛敏这个名字。她说如果故事发出会影响刘老的声誉,她要我放弃。
我知道刘老并不在乎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