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梁藻依旧是掩面羞逃，反倒是之前东躲西逃的梁萍牵着妹儿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

孙映舟注意到梁藻从箩筐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回身牵住自己，熟门熟路地走向集市口的一处角落。

幽暗角落里圈了一小处光线，孙映舟远远就看见有一人躺在那小处光线下颇为悠哉地晒着太阳。

“阿言哥！”梁萍脆生生地喊。

角落里的人闻言动了动身子，光线恰好落在他乱蓬蓬的头发上，他扬手拨开眼前遮挡视线的乱发，看清来人后咧开嘴从地上蹦起来。

“你们来啦。我可好久没见到你们，哎哟妹儿都会自个儿走路了。”

那人一开口，师兄妹二人皆听出此人正是梁藻要被沉河那日跳出来救人的小乞丐。原来他们几人早就认识，怪不得他会出来救人。

梁藻将手中的布包递给小乞丐，“上次见你可都是去年的事了，妹儿长得很快，最近已经会说话了。”

小乞丐兴高采烈地双手接过布包，眼尾都起了笑纹。

“多谢阿藻姐，嘿嘿。”小乞丐抖开布包，里头是一件打了许多补丁的衣裳，就连孙映舟都看得出那件衣裳明显是用了好几件衣服拼合而成。

“衣裳早就做好了。但你也知道，没集会我们也是来不了镇上。想着你应该也长高不少，就做大了些。缝缝补补的，不知道合不合身。”

小乞丐脱了那身破布条一样的行装，欢天喜地地将梁藻送他的衣裳穿上身。

他很瘦，常年吃不饱饭导致严重营养不良，肋间几乎是一层皮贴着骨头，梁藻特意做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要连人带衣一起飞走。

“大了些，不打紧。”小乞丐咧嘴，“能穿到明年、后年呢！”

几人寒暄了一阵，临走前梁萍从自己的箩筐里掰了半块饼给他，“阿言哥，你吃。”想了想还是将另外半块饼也一齐给他。

“阿言哥，要不你来我家。大姐过两日就要去守神，之后她嫁到姐夫家去，咱们家就少个人干活。妹儿还太小，我得时时看着，到时活儿都落到阿娘头上。我怕阿娘累坏身子。”

梁藻温和的目光也落在小乞丐身上，眸中隐含几分殷切。她虽未开口，但应是与梁萍想到一处去了。

梁萍说话工夫小乞丐风卷残云已解决了半块饼，看得出饿坏了。他叼着另外半块饼，重重点了点头。

“当然好，不过去你们村子得渡河吧。”小乞丐面露难色，从草窝似的头发里摸出两枚铜板，“我就这身家当，渡河够不够啊？”这是他攒了一整年才留存的全部身家。

梁藻拿出心口藏钱的布包数了数，抬头弯了弯眼，“够！”

“太好喽！阿言哥来咱们家。”梁萍甚是欢喜，抱起妹儿凑近小乞丐，“妹儿，这是阿言哥，以后咱们天天都能见面。”

小乞丐也很欢喜，傻笑着挠挠头，双眼黑白分明甚是明亮。

与上回幻境直接变换场景不同，这一次回村孙映舟与陵游结结实实行了好几里路，准确的说，只有孙映舟。

陵游被小乞丐抱在怀里，压根不需要下地走路。孙映舟看在眼里，内心哀叹，她怎么就没附身到小孩身上呢？

她也不想背着一箩筐杂物还要走好几里地。

几人终于行至净河边，河边唯有一艘木船泊于渡口。

孙、陵二人下过一次净河方知表面平静的净河之下，水流有多么湍急。若是稍有不慎坠入河中，立刻便会被水流卷走丢却性命。

艄公在边上的茶亭里纳凉，见姐妹几人向渡口行来，忙灌了一大口茶水下肚，随后起身走向木船。

“可挑了何等好东西？让阿公看看。”艄公看着几个少女眉开眼笑，看见小乞丐时笑容顿了顿，嫌弃的神情已经由眼尾骤然消失的纹路展现。

“都是些小玩意儿，没什么好看。”那个被唤作“阿珍姐”的少女不知是不是因为与梁萍的口角还在气恼，一张嘴语气便冲得很。

艄公面色不豫。

还是梁藻出来做了好人，背着箩筐走到艄公面前，温言道：“阿公，我买了几只鸡崽子，想着回去养大了下蛋给阿娘和妹妹们补补身子。”

艄公笑逐颜开，连连夸赞，“还是藻妹儿最懂事。以前没注意，怪不得大伙儿都说你是咱们村最俊俏的姑娘。长得是真好看。”

“阿公那我呢？”梁萍也凑到艄公跟前，仰脸乖巧等着被夸。

艄公笑眯眯的，“你也好看。你们都好看。咱们落仙村的姑娘哪儿有不好看的呀。别闲聊了，快上船。”

几个女孩陆续上了船，等到小乞丐抱着妹儿也要上船时，艄公眉头一皱拦住了他。

“你个小叫花子上来作甚？”

“阿公，他的钱我这里一起给。”梁藻拿出一早数好的十二个铜板，连同布包一同塞到艄公手里。

艄公看着掌心的布包，略微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