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虞秐升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毯子,她窝在褚珩平日在书房里用来小栖的矮塌上,迷糊得揉了揉眼睛,发觉外头没有一点声响。
四下看去,便已不见褚珩的影子。
她起身,随意套上鞋袜,发髻松散,几缕落在衣襟里,她随手一束,都盘了上去。仰头看银杏,生得正是繁茂。
她小步快走至院里。
今日奇怪,院子里连洒扫的奴仆皆瞧不见半个影子,平日里,此刻应当有人在洒扫廊下才是。
她顺着回廊疾步行走,四野便都只有鸟雀轻盈的脚步和鸣啼,待再朝前些路,隐隐听到前院里的人语声。
待终于瞧见了一个人影,她仔细看去,发现是珍珠。
珍珠见着她,先是神色一僵,小步快朝着虞秐升方向来。
“娘子。”珍珠至她身前一揖,“娘子,娘子发髻松了,我替娘子梳妆更衣。”
珍珠跑得疾了,说话有微微喘息,神情却很是紧张,待虞秐升想要低头看她的表情,琥珀的眼神带着躲闪。
“琥珀呢?”虞秐升瞧着她不自在的模样,淡了语气,缓缓问道,“今日她却哪里了?”
“回娘子,琥珀姐姐……琥珀姐姐她今日有事出门了。”珍珠缓声道。
“出门了?”虞秐升不动声色。
今日也没让她去铺子里,琥珀这是做什么去了?
前头人语声大了许多,她探头朝着前头望了望,瞧着珍珠的动作,珍珠似乎是对着她要前进一步很是警惕,她思忖半晌,想着怎么才能朝前再走些。
“可是说了去做什么?”
“回娘子,琥珀姐姐……姐姐未说。”
前头窸窸窣窣的人语声依旧不停,虞秐升小步挪了挪,才是微微的动作,很快被珍珠挡住了去路。
“娘子,早日里风寒,娘子衣衫未换,奴还是先带着娘子去更衣。”
虞秐升愈发觉得她们定是有事隐瞒于她。
她不喜这般左右猜忌,便神情严肃起来,直声道。
“前头究竟出了什么事?”她的神情严肃。
“没……没什么……”珍珠避开视线,“前头,前头不过是些奴婢们说话呢。”
“平日也不见得她们嗓门这般大,怎得今日会如此大声?”虞秐升逼问道,“是不是殿下出了事?”
“殿下呢?”虞秐升心提了起来,“他怎么了?”
“殿下,殿下……”珍珠支支吾吾的,垂头朝着外头瞥了一眼,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虞秐升径直错过她,一手拦住珍珠的去路,疾步朝前院走去。
珍珠本想抓着虞秐升,被虞秐升一手挡开。
“我平日甚少命令你们,但今日,你休想拦我。”
珍珠手停在半空,只得紧紧跟在后头。
才走了几米,虞秐升停了下来。
“奴也不过是奉圣令办事,殿下还是莫要为难奴了。”那人着内侍红色宫衣,面瘦鼻长,声音掐尖,面白无须,瞧着身形很是瘦高,语气夸张扬着声,“还是快些让奴把淮王妃带走,可莫要让圣人怪罪了。”
来的不是高仲,这人虞秐升倒是见过几次,宫内除侍奉德明帝的高仲外,在高仲身后,常常站着的,就是这位内侍官符胡安。
宫里的内侍们最会见风使舵,如今这局势,想来定是朝着太子那方的。
“狗奴,你又算什么东西!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在淮王府撒野!”阿九朝前走了一步,“敢问,怪罪二字圣人可是亲说,是你在胡言圣谕么!”
那符胡安的脸色一白,双眉紧紧一蹙,身形却往前一靠。
阿九又朝前一步。
“我家殿下乃高祖高宗苗裔,是圣人亲封的安西大都督,此乃开国朝亲王遥领大都督首例。我家娘子出身颍川虞氏,世家高门,如今是我们淮王府的女主子,你这般狗奴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竟也敢在此狂吠!”
身后的琥珀也跟着走近一步,神情愤怒。
“狗奴!”她也跟着骂了一句,“我家娘子金贵之身,之前也是不明不白便被提去了丽景门,命都差点没了。如今你手头既无圣令,又无一三司印,一张嘴就想带走我家娘子,是欺淮王府还是欺颍川虞氏呢?”
“我倒是也不与你们多说,”符胡安瘪了嘴角,他耷着眉眼,极不情愿地抬头看了眼,冷哼一声,“淮王府的奴婢都这般不懂道理,想来是淮王殿下驭下不严的缘故,那奴僭越,替淮王殿下来给这些不懂事的教教规矩。”
“来人,掌嘴。”
四处寂静了片刻,身后跟着的内侍迅速朝前,就朝着琥珀脸上呼去,被阿九一把挡住,一个反手一推,皆从廊上摔了下去。
内侍们龇牙咧嘴身子别了过去,求饶着看向符胡安。
符胡安脸色一变,他朝前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