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无可避

里拽下来一件军大衣跑下坡，豆大的雨点儿夹杂着冰雹一起落了下来。小陈将军大衣蒙到依念头上，护着她疾步回到车上。

惊魂未定的依念终于坐定，还好只是头上淋湿了些，刚刚上坡走的急，这会儿有些虚脱，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嫂子，你没事儿吧？”小陈将一个空罐头盒放在依念脚下，“想吐就吐吧，别憋着。”

“谢谢。”依念刚才确实忍得辛苦，生怕弄脏了人家的汽车，这会儿掏出手绢擦了擦头发。

说话间大雨倾盆而下，天空如墨般漆黑一片，车内的光线骤黯。依念看向前面车窗外如瀑的雨帘冲刷着挡风玻璃，雨刷不停地摆动也起不到分毫作用，没想到会在唐古拉山口遇到这种极端天气，她转头问小陈：“这种天气你们经常遇到吗？”

“还别说，嫂子，在这唐古拉山口遇到这种天气还是第一次，之前在别处遇到过。”

“那车队就走不了吧？”

“可不，得等雨停再走，不过这种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个把小时就能停，现在只能等着了。”

高原上的气温一时三变，黑云压下来的时候，温度开始下降，现在驾驶楼里应该比刚才低好几度，依念瑟缩了一下，伸手将身边的军大衣抓过来，扭身的瞬间腰腹处隐隐有些酸胀，不明显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过了一会儿症状消失，依念将大衣盖在身上闭目小憩。

暴雨倾下了一个小时，终于云开雨歇。天光放晴，但是道路已经泥泞不堪，为了赶路车队不敢耽搁时间，在泥水混杂的路上艰难启动。依念看向窗外，地上的淤泥将前面汽车的车轱辘裹得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行进中不时有大条的泥点飞溅到车窗上。下山的路变得比平时难走得多，坑洼积水随处可见，颠簸是不可避免的，小陈握着方向盘尽量避开一些，但青藏公路就这么宽，有些地方真是避无可避。

当晚七点左右车队终于驶进温泉兵站的停车场，奔波了一天的车队战士和家属纷纷涌入食堂。小陈帮依念找了个肃静点的地方坐下，自己去窗口帮她打来饭菜。炊事班听说车队遇到了暴雨，特意煮了一锅红糖姜水给大家驱寒，红糖这个东西平时在兵站可是稀缺物，偶尔才能运上来一点儿。

依念也打了多半碗，姜水暖胃，果然胃里舒服了些，没有再闹腾。今天车队到站晚，大家回到客房已经不早了，腰腹处的酸胀感隐隐再现，不过很快又消失了。依念在水房多站了会儿，等紧张的情绪平复下来才回到客房。

第二天早上依念是被吵醒的，自从怀孕以来她就嗜睡明显，出门在外又没有闹钟，好在同行的女同志起床后动静不小，还是被吵醒了。

在上厕所的时候依念赫然发现自己内/裤上印着几个深红色的血点，大脑“轰”的一下，她盯着血点有几秒钟，这血不是新鲜的，应该有一段时间了，是半夜出的，自己睡得太沉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依念怀着惴惴的心情来到食堂，找到同车队的女同志，自己没经验，只能问其中两个年龄大的大姐。

“呀，你见红啦？不会是先兆流产吧？”其中一个河南来的大姐是单位医务所的护士，快人快语，直接给出这么个结论。其他两人都“啊？”地吓了一跳，“不会吧......”

昨天拉着依念的天津大姐急忙开口安慰她：“别急，也不一定，也有怀孕初期见红的，不一定就是流产。”

“是不是昨天下雹子的时候动了胎气呀？”

“也不会这么寸吧？”两个年轻的女伴接着话茬。

“对了，你昨晚喝红糖姜水了吗？”河南的护士大姐突然想起这个茬。

“喝啦，怎么啦？”依念和两个年轻的女伴都紧张地看着她。

“红糖是活血的，怀孕初期最好不要喝它，现在确定不了你见红和喝红糖水有没有关系，但以后千万别喝了，可以喝葱姜水。”

“大妹子，昨天那算是个意外，下去的路还要走十来天呢，一定得小心点儿。”天津的大姐关切地提醒。

依念随着大家上了车，心里的担心并没有减弱，希望是虚惊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