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房内,老太傅将手里的一沓纸摇得哗哗作响,然后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指着三人歪七扭八的字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你们三个,这写的是什么东西。”太傅拿着戒尺一人给了一脑门,继续说,“御花园里的蚯蚓都比你们扭得好。”
慕容棠觉得太师这回是真生气了,两侧的花白的胡须都快被吹跑了,她甩了甩自己依旧酸疼异常的手,语气可怜兮兮道:“太傅,我们不是故意的。”
对比其他两人只是酸疼,容栖却感觉自己的手都快断了,别说写字,连握笔都成问题。
午膳后,皇后宣了太医来看,人已经都到了东宫了,却被少傅赶来阻止了。
少傅瞅了一眼老太傅递过来的眼神,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假装没看懂,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这可是太傅您老从小教给我的道理,不会这会儿就心疼了吧?”
老太傅吹着胡子瞪了少傅一眼,登登登地离开了。
“麻烦章太医转告皇后娘娘,这习武一事,跌打损伤本就在所难免。”
“习武一事,大人自是更有经验些。”站在一旁的章太医见此,也不好上前说什么,毕竟皇上下过旨,两位皇子的课业全权由这两父子负责,既然他们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便如此罢了。
“老臣告退。”章太医向两位殿下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章太医走远,少傅才笑嘻嘻地晃悠到三人跟前坐下。
“真是娇气。”他抬起慕容棠的手看了看,“这才练了一会儿,便成了这幅样子。”
其实慕容棠的手还好,已经是三人里状况最好的了,她准备抽回自己的手,太傅却慢慢按压她手臂,瞬间感觉酸痛感消减了许多。
“小家伙,发什么呆呢。”太傅停下手上的动作,在慕容棠眼前晃了一下,“记着这些穴位,以后就自己按。”
慕容棠闻言,眼睛一亮,低头认真地记着穴位。
她本就皮肤白嫩,太傅为了按压的效果更好,每一下都是用了十足的力道,红色的印记墨水一般,迅速晕染开,像一朵朵开在雪地里妖艳的花。
容栖目不转睛的盯了许久,在太傅扭头看向自己时,终于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太子殿下,轮到你了,请把手给臣。”少傅伸出手道。
容栖却丝毫没有抬手的打算,他看着慕容棠已经完全被染红的手,眼底彻底被嫣红所占据。
“您帮容棋按吧。”他看向慕容棠,“慕容晛是本宫的伴读,既已教会他,便让他替本宫按吧。”
少傅闻言顿了片刻,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点头同意了。
慕容棠刚学会这按压之法,也正在兴头上,走到容栖跟前抓起他的手,刚握上,就被容栖手给冻了一激灵,本能地想要甩开,却又被容栖给死死握住了。
“辛苦你了。”容栖扯开嘴角,笑着说。
这还是容栖第一次笑着对她说话,慕容棠突然感觉瘆得慌。
她按照记下的穴位和步骤,小心翼翼地帮容栖按压着,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面前人的神情。
容栖面无表情的端坐着,垂眸看着慕容棠,从束起的发冠到额前的碎发,清秀的眉眼,忽闪的睫毛,挺翘的鼻尖,最后是嫣红的桃花唇。
寒风拍打着紧闭的门窗,殿内的暖炉烧得很旺,热浪一股股袭来,容栖感觉那热浪千丝万缕般往他身体里渗入。
慕容棠已经替他按压完了,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轻触了一下自己的脸,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自己指尖的温度,不再是刺骨的冰寒。
“太子殿下,您耳朵怎么红了,头上还那么多汗?”慕容棠看着有些呆呆的容栖,生怕是自己哪里出了错,急忙问道。
容栖反应过来,神情瞬间调整过来,语气带着些责备:“四喜,殿内还熏着炭火呢,怎么将门窗关的这么死。”
一直站在旁边的观察两人,若有所思的四喜公公突然被自家太子殿下拎出来挡枪,话都没回,就忙不迭地去开了两扇窗。
寒风吹了进来,容栖感觉自己身体上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可心里却还是像有一团火在烧,令他心烦意乱,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