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流光

暮色如洪水一般倾巢而出，很快便席卷了整片苍穹，天空由猩红变成了殷红。阴云越聚越厚重，像一块块血疤一样挂在空中。鬼火越来越多，流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如一群发了狂的蝙蝠。

四人虽已御风疾行了一天，但距皇城仍有一定距离。夜间天上乱飞的鬼火过多，继续飞行很容易与它们撞上。故几人不再赶路，找了家客栈歇脚。

一共四人，便要了四间房。凤铭和凤曦的房间在三楼；云澜和明霏的房间则在二楼。

这家客栈地处闹市区。暮色已沉，夜市开张，大街小巷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烟火气息十足。凤铭打小就没怎么出过月陨山，所见所闻只限于书中乏味的文字以及死气沉沉的图片，此番景象还是第一次见，不免倍感新奇。简单把房间收拾了一番后，她便倚在了窗子前，饶有兴致地看起了外面的景象。

才看了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紧随其后的是凤曦的声音：“姐，外面好热闹，我想你陪我下去逛逛。”她倒是丝毫不含糊，直接道出了来意。

凤铭本就对外面充满了向往，凤曦这么一说，她更是蠢蠢欲动。

“你修为不高，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委实危险。你要出去，我自然得陪着你啦。”她冠冕堂皇地说着，并兴致盎然地朝门外走去。

外面车水马龙，暗影窜动，不过来来往往的大多是长相奇异的怪物。凤铭越发地觉得自己与凤曦的相貌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遂捏了个诀，将自己和凤曦的皮肤变成了青色，还变出了几根可怕的獠牙，实打实的“青面獠牙”。

“这个扮相好丑。”凤曦委屈地撇了撇嘴，很诚实地道出了自己的不满。

凤铭义正言辞地对凤曦的品味提出了怀疑：“哪里丑？这不是好得很吗，比咱们之前那副人模狗样的扮相好看多了。”

凤曦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最终选择妥协，勉强接受了这个妆容。

于是，姐妹俩便鬼模鸟样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了起来。瞎逛一阵后，凤曦突然捣了捣凤铭的胳膊，一脸诚挚地发问道：“姐，你觉得云澜怎么样？”

凤铭不假思索地答道：“长得好看，非常好看，好看哭了。”

凤曦无语地捏了捏额角，旋即痛心疾首道：“我不是说这个！你什么时候退化得和我一样了，看人只看脸？别学我好吧。”

凤铭很是为难地默叹道：那我总得捡人家优点说吧。不说他好看，难不成说他性子冷得像冰块表情单调得像干尸？说听他讲话如被蛇咬与他对视如遭剑劈？

天地良心，不是她肤浅，只看人家脸，而是那厮除却在气人一事上成就卓然外，就只能在皮相上位居上风了。

这样想着，凤铭一脸诚恳地说道：“我不喜欢背后说别人缺点，所以就只能说他好看了…不过话说，你和他又不熟，问这些做甚，该不是惦记上他了吧？你若真有此意，那我倒是不介意和你说道说道他的缺点。”

“你在想什么啊…”凤曦为凤铭非同寻常的想象力感到震惊，“我对他可没半点意思，我早就心有所属了。我问你这个是因为我觉得他有意于你。”

凤铭亦为凤曦非同寻常的想象力感到震惊，震惊到连问凤曦属意于谁都忘了问了：“不可能，他天天看我的眼神就跟我欠了他命似的，当然我也确实欠他命。你、你少看些话本多读些正经书吧，一天到晚想的比月老还多。”

凤曦为凤铭的无知感到震惊：“姐，神界掌管姻缘的那位叫爱神不叫月老。”亦为她的麻木而感到震惊：“白天赶路的时候云澜一直在看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怎么知道他在看我？难不成你一直在看他？不然就是你想象的。”

“每次看他，他都好巧不巧在看你，可不就是一直在看你吗。”

“他可能在盘算着如何揶揄我吧。”

“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吗？你不是一直挺自信的吗。”

“姐那不叫自信好嘛，叫认得清现实。你想想，他都十多万岁了，哪会和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一天发八百次春。再说，他看得上我我还看不上他来。一天天的，跟个引恨而亡的僵尸似的，鬼才喜欢他。”

凤曦惊诧：“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鸣笙那样的？”

凤铭打了个哆嗦，像是听了个鬼故事：“你别吓我好嘛，我对他有心理阴影。”

凤曦穷追不舍：“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凤铭含糊其辞：“不知道。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是以不晓得自己钟意哪一款。”

不仅不曾有过情感层面的心动，甚至不曾有过生理层面的心动，毕竟她连心跳也没有。

凤曦大为震惊：“不会吧，你都两万岁了，还没尝过心动的滋味？你的心不会是石头做的吧？”

凤铭故作高深：“非也非也，我不过是看得通透而已。你多读点正经书，少看点话本子，也能达到我这个境界。”

两人一边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