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春伤
,这个孩子快要长大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哥哥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她小心翼翼问道。
“害,”魏重山心里一个咯噔,他勉强挂住嘴角,“能有什么事,就是前线上有几个宵小之辈一直在挑衅,哥哥一直忙着处理这些事,所以忙了一些。”
“是吗?”韩幼低喃。
“是啊,不过没有大事情的,想必过了这两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魏重山赶紧说道。
可是重山,我多么希望你真的会撒谎,不会像你哥哥一样一说谎话不敢直视我。我一眼就能看穿你们躲藏着的一切,而如此小心只能是因为,只能是因为一切都来自于我。
韩幼没再作声,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微微摩挲着上面锋利的痕迹,那些痕迹在这两年间不断减淡甚至快要消失不见了。
软软和重山在说话,谁都没注意到韩幼把那簪子藏在了袖口中。
……
这是韩幼第一次跨出房门到书房找魏重玉。
以往的时候,魏重玉总是会在韩幼找过来之前把所有的公务处理好然后按时出现在她的小轩窗前。
她循着路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那扇门前。
那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西沉了,暖暖的夕阳光照在韩幼身上,她觉得心里有些慌乱,却又深呼吸着把那点慌乱压在心底。
韩幼敲了敲门,门里没有应答。
“重玉。”她小声叫他。
门里已经没有应答,相反,好像有什么瓦罐摔在地上的声音“咵碴”一声。
韩幼睫毛一颤,想要推开门。
没能推动,那扇门后面堵着一个人,是瘫坐着在地上的魏重玉。
酒味扑面而来,熏得她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一步,但是她没有,她的双手紧紧握在那扇门上,丝毫不肯让步。
她知道会很糟糕,但是没有想到会怎么糟糕,她低下头:“重玉,叫我进去。”
魏重玉稀醉如泥,他没有作声,只是听着这声音慢慢流下泪水。
这是,那一年母亲死后他第一次哭,明明当时他发誓再也不会流泪了。
可是他也没有退步,他抵在门上用重量阻止了她的进入。
韩幼轻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是……与我有关吗?
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尽管能够猜到,可是她心里总要报一丝侥幸,希望只是他心里烦躁希望一切都能弥补能够挽回。
终于,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听见魏重玉沙哑着,缓缓低低地问道:“你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一阵寒风从背后过,韩幼突然觉得有些眩晕,一阵寒意从自己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她觉得自己几乎站不住。
是啊,那她究竟是谁呢。
韩幼没有说话。
从未有这样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动,一瞬间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之前。
魏重玉拿起身边的酒,疯了一般往嘴里灌。
“你别再喝了。”韩幼听见自己带着哭腔说道。
魏重玉自嘲:“这么多年,我居然连枕边人都不识。”
“韩幼,你知道吗?很久之前,我只有十二岁那年,父亲远征敌军被困寒山,只留下我与即将临盆的母亲在家,那年雪下的很大,路都封住了,消息传不出去也递不进来。”
韩幼的腿脚有些软,心脏的声音在这个夜里从未如此强烈。
“后来,逃出来了一路骑兵,来我家们哭丧,说,父亲牺牲了。”
“那天晚上,鹅毛大雪,母亲难产。魏家外面守着势必要把我们困死的反贼,屋里寒冰三尺。”
“我亲手刨开了母亲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了带血的重山。而那时候,我的母亲还没死,她瞪着眼睛死死的拽着我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报仇。”
韩幼突然觉得有些反胃,她一只手捂住了胸口,弯下腰干呕起来。
“呵。”魏重玉轻笑,“你觉得恶心吗?”
“可是我那时候就想,我要杀遍这天下逆贼,叫所有人不受反动之死。”
“我想我要守护这漠北三城,守护我们的家,守住母亲的遗愿叫她安息。”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他突然狂笑起来。
韩幼苍白着脸,滑坐在了地上,她摸着肚子,里面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魏重玉他的存在的孩儿。
“所以……”韩幼觉得一滴泪留在了下颌处,冰凉无比,几乎要冻进骨髓中。
“是韩家,反了。”
她说完,自嘲着想要勾起唇角,却发现她已经失去了那点力量和勇气。她微微喘着气,目光无神。
“韩幼,如果你不爱我可以直截了当地跟我说清楚,为什么要来害我。”
害,韩幼听着这个字眼,如坠冰窖。
他不相信她,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