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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一丝通融的余地没有。
他将罪状收集齐,派人疾驰往京师,想为王家父子请来杀头死罪,更想借杭州州牧贪墨一事,大做文章,一切只等京师的消息了。
一番作为下来,加之小半月以来百姓爱戴拥护之语不计其数,听得太子有些飘然,顿生豪气,便在醉春楼摆下酒宴,非要邀请嵇照云并几个越州官僚一同吃酒。
然而醉春楼非寻常酒楼,其中最负盛名的不是坛中美酒,而是楼中妓子,嵇照云虽从未涉足,但托几个纨绔同窗的福,略有耳闻。
嵇照云因此只推无涉官场之意,不肯前去。
却不想太子在嵇府寻他不见,竟然亲自找到了陆府来寻他。
彼时嵇照云正在替陆咬枝抄录医术。
陆咬枝眼盲前便有悬壶济世之愿,及至眼盲后,她花了一年时间去适应这黑暗的世界,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学习医术。
只是一般的医书是看不得了,只能由却玉念给她听,但这终究有些不便,嵇照云便想替她在竹简上刻字,这样她就可以摸字识文了。
太子进院子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嵇照云黑发束冠,露出一双剑眉星目,长袍撩起掖在腰上,席地盘腿而坐,袖子挽起,露出劲瘦的胳膊。
这般健壮修长的身躯,这双曾经一枪将匈奴王挑下马的手,如今握着小小刻刀,蜷缩在芭蕉叶下,只为一个女子在一方窄长的竹简下耐心地刻着字。
而芭蕉丛生的窗边,陆咬枝静心而坐,神色恬淡,用手指摸着竹简一个个识字。
非常岁月安好,却也让太子很看不起嵇照云这般胸无大志的模样。
他故意大声,惊扰这难得的安宁,道:“嵇照云,还不快随孤去醉春楼,席间有好些本地的官僚士大夫要介绍给你认识,你是越州人,认识了他们也好庇佑你家。”
嵇照云手下却稳,那一竖未曾因太子之声而抖半分,反而极尽锋芒锐利。
他不疾不徐刻完这字,掸去竹简上的竹屑,将竹简稳妥放好,方才起身,道:“越州得太子整治,必当河清海晏,臣又何必结识士大夫?有太子雷霆手段和雨润教诲在前,他们必当公正允直。”
太子大笑道:“话是这般说,可这酒宴上少不了你。”
嵇照云眉眼未动,心却如明镜一般,太子收他麾下的心不死,可是嵇照云不愿参与党政,并且早已认定太子非仁君明主,越州之事只是为了清算王家父子方才勉强与其周旋,又怎肯真去侍奉东宫。
于是嵇照云缓缓道:“臣不胜酒力,望殿下谅解。”
太子不信,道:“你是镇守边疆的军士,奋战杀敌之辈若不能大碗饮酒,大口吃肉,怎能服众?你这话,是惧内之言罢。”
太子笑着,看向了走出屋子,站在廊檐下的陆咬枝,道:“嵇照云既然怕陆姑娘,陆姑娘可要替孤好好劝他。”
陆咬枝皱眉。
要一个女子劝心上人去烟花柳巷之地玩乐,也就太子敢仗着自己权威摄人才能说出这话。只是这其中的胁迫之意,实在令人讨厌。
陆咬枝道:“照云脾性一向倔强,当日我便不喜他去陇西参军,也没劝住他,殿下高看民女了。”
太子没听出这话里的拒绝之意,只是深以为然笑道:“大丈夫本该如此,行事怎能被一女子左右。嵇照云,莫要再唧唧歪歪,快随孤去,难道在陇西,秦楼楚馆你还去少了不成?”
其实嵇照云去没去过烟花柳巷之地,太子是真不知,他巡边时嵇照云还只是个小小百户而已,若非他阴错阳差救了太子,根本不配得正眼一看。
太子不过是以天下男人之心度嵇照云罢了。
嵇照云闻言后牙槽紧紧收住,顿半晌方道:“让仆从上碗酒来。”
太子轻轻蹙眉。
陆府仆从很快端上一壶酒并一酒杯,嵇照云执酒壶倒酒入杯,清亮的酒水珠子溅起醇厚的酒香,他端起酒杯,起身向太子道:“将士立威,只靠战,不靠酒。”
他仰头将酒杯之酒喝尽,随手将酒杯放在桌上,用手背擦去唇边酒渍,眼眸黑如深渊,道:“酒乃穿肠毒,因此臣不敢擅饮误事。”
嵇照云语至此,酒的反应已经上来了,从脖颈到脸,如虾子般红粉了一片。
他瞥了眼地面,便轰然醉倒在地,陆咬枝听到动静,忙起身,却玉担忧她惊慌,忙道:“嵇公子吃醉了,奴婢这就着人抬他进厢房休息。”
陆咬枝道:“快着人煮解酒汤来。”
太子负手,眼眸死死盯在嵇照云发红的脸颊上看,他手脚瘫软,身子沉重很多,仆从抬得很费力,怎样看都像是醉倒的模样。
太子登门请人被拒,虽然心上不快,此时也说不得什么了,只得拂袖而去。
陆咬枝命人送太子出府,等来人回来确报太子已走远,她方才转回厢房,道:“太子走了。”
躺在卧榻上的嵇照云方才懒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