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盲了后总是如此,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神色,连判断都要比往日迟钝几分,陆咬枝坐在榻边,感受不到嵇照云熟悉的温度,有些不安。
陆咬枝道:“照云,你当真不介意我如此眼盲不能视物,日后只能成为你的累赘吗?”
嵇照云闻言,皱眉道:“这是什么话?”
他握住陆咬枝的手,坐到她身边,陆咬枝顺势入了他的怀,轻车熟路地在他怀中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依靠着。
她能这般娴熟自然,也是因为这样的举止已与‘嵇照云’做过一次又一次,在他见到或者不曾见到的地方,他们曾无比亲密。
嵇照云搂住陆咬枝的腰身,她越自然,他心内的酸水便泛得越凶。
陆咬枝依偎着嵇照云道:“我盲了眼,日后操持中馈定然不如其他娘子干净利落,也不方便参加那些宴请,实在帮不上你,你也不介意?”
嵇照云道:“操持家务自有管家,宴请饮酒我自去便可,这些都不算要紧事。”
陆咬枝有些动容,却也坚持说完:“我先说好,若你今后以这些理由要纳妾,我是绝不许的,宁可拿了休书就走,也绝无可能与其余女人共侍一夫。照云,你知道我的性子,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嵇照云认真听她说完后,郑重地道:“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他闭上眼,侧过的脸际蹭着陆咬枝的乌发,道,“枝枝,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有了你,我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别的女人。”
陆咬枝听了喜笑颜开起来,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她抱着嵇照云劲瘦的腰身,能感受到男人布料下结实的肌肉,她抬起脸,道:“照云,你这次回来还没有吻我。”
嵇照云脑内轰隆隆地响,他看着近在咫尺那张白如莹雪,秀美无双的脸,竟有些无措。
尽管他打定了主意要陆咬枝,可是这些亲昵的事是他不敢想象的,他对于陆咬枝最亲昵的接触一直停留在牵手与怀抱,尽管他并不是全然不懂男女之事,可是对于陆咬枝,他一向以为如此
便够了,他不愿亵渎了陆咬枝。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的目光总是不可克制地扫向陆咬枝饱满的红唇,唇瓣润润的,像是一束缱绻盛开的娇花,唇瓣轻启,露出小截贝齿。
就算他可克制住自己,目光也不过是一触即逝,但下一瞬,又很快转了过去,难以抑制地被吸引。
吻上去会有什么感觉,嵇照云没法想象,可他是见过陆咬枝与‘嵇照云’亲吻的,两个大胆的少年少女,自以为无人知晓地躲在书柜背后窃欢,却不知道那些湿润的响声与衣料的摩擦声都尽数入了第三人之耳。
嵇照云因此有些瞧不上自己的兄长,以为他对陆咬枝的情谊肤浅庸俗至极,那些做派与县学里早早有了通房,每日的心思不在圣人书,而将一颗心挂在春宫图的蠢同窗无异。
直到今日,嵇照云方才知道,原来他也不能免俗,也是那个蠢货。
嵇照云喉结微微滚动,他想推开陆咬枝,告诉她,他们尚未成亲不能如此。
他终归和‘嵇照云’是不一样的。
“照云。”陆咬枝唤他,微哑的声音里带着些疑惑,“你不情愿吗?”
她靠得近,温香软玉,教他实在撤不开手。
他却忘了,此时,他便是‘嵇照云’,应当与‘嵇照云’没什么两样。
嵇照云不再克制,手臂箍过陆咬枝的背部,大掌上抬,掌心抵住陆咬枝的后脑勺,托着她亲吻。
很软,很甜。
这是第一个念头,进而体内有猛兽冲撞,逼得他手背上青筋绽起,吻也霸道起来。陆咬枝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意图安抚他,他们凑得那样近,呼吸一下子就乱在了一起,嵇照云仅是一顿,便反客为主,攻城掠地。
陆咬枝如何教他,他便如何避开,即使吻着陆咬枝,他也没法避开不去想,陆咬枝会的,都是‘嵇照云’教她的。
他不想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厨房精心准备的饭菜冷了,燃着的烛火爆了两次灯花,嵇照云仍捧着陆咬枝的脸,怎么也不厌倦地吻着,他一向认真,亲吻也是,纵是头回,也能叫陆咬枝这个熟手唇舌发麻发软,含糊求饶。
嵇照云离开时,仍觉得意犹未尽,一双眼眸含笑望着陆咬枝,只觉她哪里都好,比以前更好,从前就叫他挪不开眼,今后更是如此。
倒是陆咬枝嘟囔着抱怨他没个克制,弄乱了她的发髻,连春衫的盘扣也不知怎么松了。
嵇照云乖巧听骂,一句还嘴都不肯有,直到看陆咬枝扣盘扣有些费劲,他才搭了把手。
陆咬枝嗤道:“你现在倒是乖。”
嵇照云安心赎罪,更是乖顺,替陆咬枝重新理好衣服,便叫却玉重新热了饭菜来。
陆咬枝道:“重新热了来不知还要等到何时去,不如就这样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