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心者

柳安安记得，昆仑澜海曾说过：墨老夫人是昆仑域前任域主昆仑天明的岳母，是赫连云朵的外祖母。与东海域现任域主夫人是亲姊妹。想必东海域海家也会来人给墨老夫人贺寿。

一语成谶。

东海域不止来的祝寿的人，来得还是三五不时传言要不行了的少域主海修云。身体这么差，还跨域给一位姨祖母祝寿，这孝心，天可怜见赶紧保佑他多活两个月吧。

柳安安隔着渐渐止息的江水，望着海修云。头顶的金鳞鱼钻出来，游到她鼻尖前，僵硬地停住。

柳安安歪头看鱼。好奇道：“你认得他？”

鱼似乎十分生气，猛地甩了一下尾巴，尾鳍抽在她鼻尖上。柳安安捂着发酸的鼻子后仰头。

昆仑澜海和梅折枝都见识过这条鱼的不同之处，早已不将它当鱼看了。

“这畜生，看对面的畜生的眼神不太对。”梅折枝道。他话刚落，金鳞小鱼忽而变大，足有松果那么大，千斤坠一般嘭地砸在梅折枝头上。把梅折枝整个人砸摊在甲板上。

小鱼钻回柳安安头顶。

柳安安忍着笑道：“前辈，你骂人家是畜生，不怪它发怒。”

梅折枝喘了许久气，才缓过来，他横一眼嘴角又开始流血的女娃。“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契兽。”

“我与它并未结契。”柳安安起手，自胸口向下慢慢压制体内沸腾的灵气，她腹中那艘船空空荡荡，正好将这些乱窜的灵气全都装进去。

昆仑澜海的手始终贴在她后心，起初他并不觉得耗费灵力，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发觉身前的人好像一个填不满的饭桶。

柳安安同样察觉出自己的变化。“你那时，也这般吗？”

“进入四阶末期，我自请进入玄玉阵。阵中灵气充足，阵法可摒弃一切干扰，只需打坐静待玉心凝结。”昆仑澜海道，“玉心初成，其中自有本命法器，须得将法器与玉心分离继而外化成方便携带的物件。”

柳安安想到了他吠努离发簪，乍看就是一只用来束冠的簪子。她的法器会是什么？

“你现在教她这些为时尚早。这里没有灵力充沛的玄玉阵，况且满江都是修者，还有两位目中无人少域主。这些人在，但凡有一个使坏，就能让她进阶失败，从此成为一个废物。”梅折枝盘坐在昆仑澜海一侧，“灵气溢出来了，收收！”

柳安安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的灵气向外溢，闻言忙收敛，灵气敛进体内，翻涌的灵气更加凶猛，与腹中熔岩海泛起的巨浪猛烈撞击。

眼前再次出现昆仑镇

——少年任由金鳞小鱼跟着自己，颀长的身影穿街过巷，与擦身而过的人热情打招呼，拐过路口，忽而撞到一位白衫男人，男人与镇上的人格格不入，长衫雪白，气质出尘，一双眼睛锐利无比。他径直看向少年身后，视线落在金鳞小鱼身上。

——少年要绕过男人，男人浅笑，伸手拦住少年。“神君叫我好找。”

下一刻，昆仑镇化作火海，赫然就是她腹中的熔岩海！火焰熊熊的海上飘着浴火的大船，金鳞大鱼自岩浆中跃出，悲恸嘶鸣，岩浆滚滚，热气将天地蒸腾地血红一片。

跃至半空的金鳞大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口中上下四颗獠牙，它痛苦嘶鸣，不停甩动大大的脑袋，四颗獠牙脱落掉进熔岩海。

岩浆沸腾，活物一般裹住那四颗獠牙。下一刻，裹住獠牙的熔岩爆裂，四把棘刺破出，橘红棘刺交叠为一只，最后化作一把半臂长的短刺。

柳安安的神识覆在熔岩海每一个角落，震惊地看着、感受着这一切。她的本命法器是金鳞鱼的獠牙？！炼就本命法器的容器是被付之一炬的昆仑镇？！！

座动辄就飞沙走石、罡风横行的山去了哪里？那汪通往长宣江的寒潭呢？昆仑镇上的人、房屋、耕牛呢？还有那些孩童……

柳安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裂开，无穷尽的悲恸将她包裹住。

如果她进阶是以山川河流，一座镇、一群人为代价，那她宁可一辈子待在柳家藏书阁，当一个孤僻的呆子！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圣天老祖的声音盘旋于熔岩海上，“你命中有这一劫……”

“我不服！”浴火的大船的甲板上迸出一团火，那是一个被烈火裹身的人。“我即将成神！”

“成神哪有那么容易。”圣天老祖笑起来，“成神之路千难万险，你如今只迈出一步。下一世，做我徒儿吧。”

小商船上，柳安安周身气劲陡然变得无比强悍。长发与衣袍张牙舞爪地狂舞起来，梅折枝一个不慎被气劲扫到，直接拍在舱门上。

里里外外三层结界，渐渐出现龟裂，咔嚓作响。

“她！”梅折枝捂着胸口惊骇道，“入魔了！？”

“加持结界快！”昆仑澜海飞起，倒挂半空，手掌按在柳安安百会穴，“醒醒！不要相信看到的任何东西！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