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西院
柳安安听见两串轻巧的脚步声,循声回头。松子松果背着书包跟在柳悟悦身后。
“都吃过饭了?”柳安安放下药,绕过柜台走到松子面前,帮小姑娘正了正发鬏上的蝴蝶簪。簪子是她买的,那日逛街,她给松子买的东西最多,衣裳、鞋袜、发饰,甚至买了妆奁和床榻。
三人各自应声。柳安安摸摸松果的脑袋,又看向柳悟悦。“可还适应?如果不适应我可以跟父亲讲,让你回柳府。”
柳悟悦立刻摇头,随即又垂下脑袋。“我不想回柳府,可我啊娘……”
“你好了,你阿娘才会好。”柳安安给他整理了一番书包带子,“放心好了,你娘要做夫人了。”
柳悟悦惊得瞪大眼,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柳安安笑笑:“迟早的事,别出去声张。”
三个孩子点头如捣蒜。由护卫亲自送去柳家学堂。
柳安安目送人走出下章街,才返回药铺。迈进门就听自己那位混账师父问:“你怎知他阿娘要做夫人了?”
“我不止知道他娘要做夫人,还知道师父你今日要做刺猬。”
柳悟悦的娘是长洲墨家旁支的嫡女,地位不高但胜在是嫡出,而且是柳府里唯一生下公子的女人。按理说早该抬做夫人,之前迟迟不抬夫人,是因着楚醉歌还在,一个生了公子的夫人定然比楚醉歌这个生了个孤僻女儿的夫人要尊贵,但再尊贵也尊贵不过去柳大夫人。眼下楚醉歌的百日已过,公子已经十岁,生母抬做夫人是迟早的事,单单为了压一压柳大夫人,柳韩青也会给柳悟悦的娘一份体面。
柳安安斜睨一眼站在药柜前正随意翻看瓶瓶罐罐的人,“看来昨日的药量正好。”
昆仑澜海放下药罐,款步走到柜台前,抱臂盯着自己收的闹心徒弟:“为师不才,体魄强健,让徒儿失望了。”
柳安安微笑摆手:“师父说哪里的话,既然体魄强健,咱们今日就开始加一项针灸。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共计八百针。”
昆仑澜海浑身一震,定了一会儿才抄起她放到手边的医书。“十二经加任、督两经,十四经上共三百余处穴位可针灸。哪来的八百针。”
“只灸十四经,这条街上随便一个药铺小厮便可施针。师父的病可不是寻常十四经三百六十一穴可治的。奇脉上千,只选八百,算是徒儿孝敬师父的。”柳安安挑开通往后屋的门帘,“师父请吧。”
背在身后的手攥起松开,昆仑澜海恨不能杀徒正道。转念一想,最近几日运转灵气,身体的痛感减了大半,跟这位不孝徒儿有莫大关系,随即扯出笑,道:“有劳乖徒儿了。”
柳安安皮笑肉不笑地跟着昆仑澜海进了制药房。一刻钟后,药房里传出杀猪叫。
“啊——”
前堂买药的病患吓得一哆嗦。秋夕忙安抚道:“您别怕,今早送来一头猪,现在正杀呢。”
病患拍着胸脯离开了。不多时又传出一声惨叫,伴随少域主咬牙切齿的零碎话。
“柳安安!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
秋夕和夏月噗嗤笑出声。
这天柳安安全天都很开心,做药时都哼着小曲。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下午跟柳步凡确定了酒楼开业的新菜单,又改了几处装潢。到这日为止,鹭点烟汀所有的章程都已确定,只等酒楼装修好了开业。
下晌,周颜冉急匆匆跑来,告诉了柳安安一个坏消息——鹭点烟汀租的酒楼原是柳家的产业,可是前日,大夫人将那处酒楼划到了大小姐的嫁妆单子里。也就是说那酒楼快要成为柳绿绮的产业了。
“周管家您怎么才告诉小姐!酒楼装点都快做完了。”秋夕埋怨道。
柳安安却不觉得是大问题。鹭点烟汀是她的,也是柳步凡的。柳绿绮因为当街鞭打凡人,被柳韩青罚的很惨。柳韩青前脚刚罚完柳绿绮,大夫人后脚就把一间商铺送给了柳绿绮。这位大夫人也真是不会笼络丈夫。
“无妨,咱们开咱们的。”柳安安边做药边道,“大小姐通情达理,不会在这种大事上为难柳掌柜。”
鹭点烟汀自然是柳步凡出面经营。不过有心打听,查到她也不是没可能。
周颜冉怀疑小姐在阴阳怪气。他们柳家大小姐,那是出了名的蛮横无理,跟通情达理毫不沾边。
柳安安确实在阴阳怪气。她正愁没由头把嬅奴儿的好消息公之于众,顺便让柳绿绮大吃一鲸。这下好了。瞌睡来了送枕头。
周颜冉压下疑惑,接着道:“老爷的意思是,您若要那铺子,老爷便去大小姐那把房契要来。”
“使不得。”柳安安哭笑不得道,“毕竟是大夫人千挑万选给大姐姐的嫁妆,怎好因我租用就易主。周叔跟父亲说,万万不可,大姐姐要嫁人了,万事先可着大姐姐来。”
周颜冉听得汗颜,嘴巴张张合合没说出什么。他走后,柳安安写了一封信让夏月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