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桥
对视一眼,柳安安从人家怀里离开,无奈道:“都怪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唉~~”
灯光下,瑞凤眼盯着那张的确十分明艳的脸庞看了一瞬,心道,人如图画大抵如此。
柳安安以为自己的美貌重伤了姑娘的自尊,轻咳一声,诚恳道:“姑娘何不找个其它营生。”
收回视线的姑娘定定望着三十瓦子的方向,没应声。
柳安安也不介意,继续道:“喜楼和燕楼的后厨,好些大厨和帮厨都是女的,姑娘何不试上一试。”
姑娘转身面朝她。柳安安也转身面对姑娘。
姑娘不说话,只拿那双平静的瑞凤眼瞅着她,柳安安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不能说话?”
片刻后,姑娘点点头,缀满珍珠的面纱跟着抖了抖。
柳安安立时心生怜悯,豪迈道:“我的药铺在下章街,春溪药铺,溪水的溪。倘若你想好换个营生,只管去药铺找我。”这么高大威猛的姑娘,留下做个杂事也好啊。“这珍珠面纱与姑娘很配。至于那身彩衣小了些,可否还给春喜楼,曹掌柜还在大牢里。”
对面的人闻言朝她抱拳,高大的身影不多时消失在飞桥口。
柳安安独自一人回到百草路,穿过三十瓦子时忽觉没那么热闹了。走到百草路和下章街的路口,原本跟着他的那两个修者从人群中跑出来。两人脸上是同款的庆幸和惶惑。
“三小姐去了哪里,让在下好找。”其中一位白面修者喘着气道,“您下次再去人多的地方,可否让我二人陪同。”
“不行。”逛妓馆这种事,怎好带着柳韩青的眼线。至于过后告她黑状,那便告吧,反正已经逛完了,下次有机会她还会去。柳安安在路口停步,偏头望向记忆中的柳家。
柳家本家之大独占百草路、圣天街与长宣江两路一江交界处的一片地。柳家藏书阁位于百草街与长宣江的夹角处,藏书阁旁边的画楼本是柳家三小姐的画楼。
原主记忆里,画楼被柳绿绮砸了,好些柳安安与楚醉歌从天南地北搜罗来的稀罕物件都被柳绿绮收归私库里了。
两位修者见三小姐望着柳家藏书阁一动不动,识趣的不再开口。
偏巧这时,位于百草路的柳家正门打开了。家主专用的六辔马车驶出,大管家周颜冉带着一队修者护卫从门里出来,护卫跨上高头大马。周管家回身朝站在台阶上的人躬身一礼。
即便隔着百步远,柳安安也能从身形上分辨正门台阶上的人是柳韩青。又是马车又是护卫,又是医官随行,看来又要出远门。
家主时常远行,这在柳安安的记忆里是常发生的事,盖因家主一走,柳大夫人就开始出来兴风作浪,是以,每当柳韩青要出远门时,楚醉歌都会先带着柳安安离家去往四域周边的小国,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行医卖药。
柳韩青踏上马车时,柳绿绮从内门跑出来。一声“父亲”喊得惊动了整条街的过路人,几十双眼睛齐齐看上朱门前的父女俩。
柳安安赶忙找了街边一个摊位坐下,饶有兴致地把之前买的盘兔、毕罗、灌肺一并摆出来,热情地招呼两位修者大哥:“劳烦二位找了许久,坐下喝碗茶,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她将吃食推到二位大哥面前,又招呼老板娘,“上最好的茶来。”
老板娘手脚利落地冲了三碗凉水荔枝膏。冰凉清甜的汁水滑入胃里,冲散了一身燥热。两位大哥不好与小姐同坐,端着凉水引子坐在了旁边的桌上。柳安安又分了些吃食给他们。
那边厢,柳绿绮噙着两包晶莹的泪珠站在门前委屈地望着要远行的父亲。“父亲可否明日再去长州,母亲还在……您又要走,我怕……”轩文家递了帖子,明日上门。值此谈婚论嫁的日子,母亲被罚跪祠堂不得出,父亲又要出门问诊,轩文家会怎么看她。日后即便嫁过去,也会被轩文一两看轻三分。
“你若看重这些,便把日子推迟一两日,等我回来再议便是。”柳韩青态度决绝,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声音似乎又沉重了几分。“走吧。”他偏头,目光从马车门帘缝隙中望向百草路与下章街的路口,那里常年有一处引子摊,那丫头怎会出现在摊子上?
“我与二妹难道不是父亲的孩儿吗?”柳绿绮紧紧攥着帕子,“若是柳安安议亲,您会置之不理吗?”提到柳安安她脸上浮现憎恶与怨毒之色。
车帘打开,柳韩青面色阴沉的望着柳绿绮。“换成你失恃持丧,她们母子绝做不出落井下石、服丧嫁女这等勾当。好自为之吧。”
柳绿绮气红双眼,父亲只一味护着那两个狐媚子。哪知这些年她与母亲心里有多苦。她还欲辩上一辩,柳绿玉从门里跑出来,拽住她往里面走。“大姐别说了,父亲还有要事,我们回去吧。”
“你放开我,我非要说,父亲不公……”
朱漆大门快速合上。马车驶出巷子,停在下章街路口。柳韩青自车上下来,抬手制止一众随从,独自走到一张桌边坐下,屈指敲敲桌面,示意对面的